扭过脸,吩咐不远处垂首恭立的竹雨,道:“竹雨,去打盆热水,拿毛巾给小姐敷敷眼。”
竹雨应声而去,竹云提了半晌的食盒,终于得已摆上桌台,取出一碟一碟精致的菜肴,之后,饿极的乔庭然展开风卷残云之势,狼吞虎咽之举——吃饭。
乔嫣然静坐一旁,手里捏着一块温热的毛巾,只敷在左眼之上,感受着那一股暖暖的潮意,细细密密的浸入肌肤,空闲的右眼却只顾看着乔庭然,看他毫无形象的吃容,却觉心中平和而暖静,脸上不由自主的涌堆起浅浅的笑意。
被乔嫣然这般目不转睛的盯着,乔庭然百忙之中,硬是抽出一缕空闲,问道:“你老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长了翅膀的鸟,还能飞了去呀。”
说着话时,不忘再指挥竹雨,道:“再绞一块毛巾给小姐,只敷了一只眼,准备做独眼桃花龙么?”
乔嫣然翘起唇角,笑意满是欢愉,接过竹雨递来的另一块毛巾,将空闲的右眼也一并敷了上,虽目不能视,却毫不阻碍乔庭然舒朗的声音,清晰无二的落入耳怀:“刚才傻哭,现在又傻乐,小姑娘的心思,可真是难懂。”
说罢,重新响起些许咀嚼的声音。
乔嫣然不再说话,享受着秋日里的宁谧时光,敷眼的毛巾凉了,便再续换上热的,反反复复数次之后,红眼圈已然褪尽,但见两波眼流,水色潋滟。
眸光顾盼间,似将天地间的所有风神敛落入眼。
乔庭然愣了一愣,随即开怀,笑道:“两年多未见,原来嫣然妹妹已这般好看,难怪坊间近年总是传言不断。”
乔嫣然穿越在锦绣富贵之家,长于深闺绣阁之中,从来少见陌路人,周遭之人多对她恭敬有加,流言蜚语甚少入耳,不由问道:“什么传言?”
茶香飘荡,热雾朦朦,乔庭然掂着茶盖儿,慢悠悠说道:“咱们的皇上早过弱冠之龄,却迟迟不大婚娶妻,册封中宫皇后。”
微微一顿,再絮声言道:“一国之母未定,不仅朝堂难安,连百姓都会在茶余饭后,风声笑谈暗自猜测,猜测最多的是说,皇上对太后仁孝有加,故对太后母家隆恩浩荡,世人均知乔家嫡女唯你一人,却年岁不足,皇上碍于太后颜面,故将皇后宝座空悬滞留,虚待与你,你自小亲近皇上,又常见太后……。”
忽而眼睛一眨,问道:“是不是真的?”
乔嫣然本垂眸倾听,听他相问,斜他一眼,淡淡道:“你有腿有嘴,难道不会自己去问?”
乔庭然手里把玩着茶盖,叹气道:“立后之事,多少文武官员进言,都被皇上堵了回去,我无官无职,言无半两重,找死去啊。”
乔嫣然撂出一句:“不想找死就闭嘴。”说罢,端杯喝茶。
乔庭然却偏偏不闭嘴:“我还没说完呢。”
乔嫣然放下茶杯,肃穆了脸:“可我不乐意听了。”
乔庭然微微一笑,只道:“昔年姑姑以贵妃之位宠冠后宫,你作为如今太后的亲侄女,他们都猜你天生丽质,容色倾城……我只想说,他们所言不假,妹妹你最漂亮了。”
乔嫣然哼了一声,没理他,却记得她尚在襁褓之时,乔庭然戳着她的脸,皱眉冲乔娘嘀咕:娘,妹妹怎么这么丑啊……
乔庭然饱餐之后,与乔嫣然东拉西扯没多久,又到正经的午膳开席之刻,在太后的殷殷目光下,温颜温语的命令中,乔庭然又填充下甚多食物,最后实在没忍住,无耻的打了个悠长响亮的饱嗝儿,暗道:太后明显是在为自家哥哥出气啊,不打他,不骂他,竟然想撑死他,蔫坏蔫坏的折磨方式啊~~~
乔嫣然默瞥过去一眼,然后轻言轻语的开口,唤了一声:“姑姑。”
太后面容慈和且笑意温婉,道:“怎么了,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