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乔云哲的表情尽是天真欢喜,乔庭然微微一笑,目光游离而转,在扫到不远处正蹬车的乔姝然时,有些微皱眉的停顿。
乔嫣然注意到乔庭然凝眉,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下山之时,乔姝然眼圈微红,神气低落,明显有哭过的痕迹,正自疑惑之间,忽听乔庭然在耳畔惊叫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骂道:“哎哟喂,黑旋风,你可不能倒贴给白旋风,快给我离它远点儿。”
乔嫣然再扭脸望去,只见不远处供存坐骑的马棚中,有一黑一白两匹精神骏马,正在亲密的耳鬓厮磨,如风飞卷而去的乔庭然,似棒打鸳鸯一般,将两匹马儿隔开,又左右开弓,各赏了两匹马一脑瓢儿,看得乔嫣然不由掩唇而笑。
乔云哲捏着手里的小竹雀儿,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却也不忘骑马的大事儿,嘟着小嘴央求道:“小姑姑,我还想骑大马。”
乔嫣然知他心心念念的想骑马,乔庭然马术很是精湛,不会轻易摔了他,于是含笑应道:“去吧,小姑姑替你和祖母说。”
乔云哲甜甜一笑,神态可爱至极,拍马赞道:“小姑姑,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说罢,催着乳娘带他去找乔庭然。
深秋时节,寒山寺的红枫正当盛开,锦绣嫣红,娉婷林立,有如杜鹃泣血一般的殷丽华美,如同来时一般,抬首仰视寒山寺,乔嫣然在离去前,再回首一望,明丽的光线之下,大殿依旧气势华丽,巍峨宏大。
在石阶之顶,有一抹黑袍身影遥远而立,乔嫣然看得并不真切,只依稀觉着那似乎应该是骆承志。
柔软的车帘垂落间,寒山寺的一切,尽皆消失于眼前。
回到乔府之时,夕阳正在斜落西山,天边的云霞舒卷斑斓,怒火未消的乔娘,面容酷似冬雪寒霜,手持一把戒尺,对乔庭然扬手一挥,冷声道:“庭儿,你给我跪下。”
戒尺这玩意儿,乔庭然从小没少被它打过,双膝规规矩矩的触地,却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神色,道:“娘,您真要打我呀。”
“啪”的一声,戒尺已一记敲落在乔庭然左臂,乔娘怒颜相向,瞪眼道:“怎么,你当我在说着玩么?伸出手来!”
乔庭然刚伸出手,一下连一下的啪啪啪声,已然格外清脆利落的响起,隔间之外的乔嫣然,轻声对怀里的乔云哲说道:“小哲以后要听话,不然,就会和三叔一样,会被祖母打手心的。”
这时,里间传来乔庭然夸张的鬼叫狼嚎,呼痛道:“哎哟喂,娘,您轻点儿,您把我手打肿了,我可怎么吃饭呀?”
只听得乔云哲身子一抖,又往乔嫣然怀里缩了一缩,低声乖乖道:“小姑姑,我以后听话。”
却听乔娘气呼呼道:“吃饭?一只手就足够了!”
当晚,乔庭然被打肿的左手,裹成了一只白胖胖的熊掌,只余右手风卷残云的吃饭夹菜,看得乔嫣然无奈而笑。
这个月有两件大事,一是虞以弘要娶怀溪公主,二是乔老太太要过七十大寿,正值此喜气洋洋之际,乔嫣然却在初四的清晨醒后,发现自己神智昏沉,头痛乏力,额头脸颊均是异常的潮热。
望着薄绡纱帐之外,唤自己起身的竹云,乔嫣然心里泛起说不出的苦涩,慢慢举起手背,搭垂在发热的额头,低声叹道:“竹云,着人去请陈御医过来,我不舒服。”
竹云微微一愣,忙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