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班则大部分都是蓄须的青年,甚至还有些看起来已经快三十的中年人。
要知道,能跟着陈秀才学习的,最高不过秀才功名——而秀才,只是科举路上最小、最简单的拦路石。
如果考秀才都考到二三十岁,那后面的乡试、会试、殿试不得考到七老八十?
这么一想,何似飞感觉时间都紧迫起来。
他估摸着高成安与陈云尚吃饭,应该不会很快回来,于是对身边的陈竹说:“你先回去,我在街上再逛逛。”
何似飞想去书肆看看,之前在镇上,他和爷爷倒是去过一趟书肆,不过那会儿何似飞的心不在念书上,便没去翻看架子上的书籍,只是买了笔墨纸砚就走了。
陈竹不放心他一个人:“我跟你一起去吧,这是县城,不比村子和镇上,你才十二岁,万一出个什么事,高少爷一定很生气。”
他这么说,何似飞便无从反驳,他年纪小是不争的事实,纵使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麻烦别人,这会儿还是得和陈竹一起去。
“你打算去哪儿啊,似飞?”陈竹虽然是哥儿,但到底有十五岁,身高比何似飞高了大半头。跟在他身后,颇有点哥哥照顾弟弟的的模样。
何似飞说:“我想去书肆看看。”
何似飞并没有拐弯抹角,假使以后陈竹都会跟他一起行动的话,他现在藏着掖着也没意思。
“书肆?”陈竹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我听少爷说,你爷爷让你来给高少爷当书童,其实还想让你多认些字,日后回村好找个活计。”
何似飞“嗯”了一声。
他觉得陈云尚可真是……什么都说,早上把陈竹的私事当炫耀资本在他和高成安面前说,现在又把他家的事告诉陈竹。
陈竹倒没有察觉何似飞那突然微妙起来的心情,说:“我先前还以为你能去跟着少爷们在学堂念书,但今儿个看那些甲乙丙班的情况,里面好像不准书童进入……我还担忧了一会儿来着。”
何似飞也注意到了这点。
今儿个他们去陈夫子家,没看到一个书童,不管是在屋内还是院子里。估计陈夫子一旦开始教课,就让书童们全都出去。不然这么多学生,再来些书童,院子里几乎要走不开了。
陈夫子这样要求合情合理,但何似飞想要‘旁听’的念头就得打消。何似飞基本上也并不指望高成安能教自己,毕竟高成安现在还没考院试,正铆着劲儿想要考中秀才,光耀门楣。不可能专门腾出时间教他。
那么如何学习,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何似飞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他只能去书肆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先把四书五经都买回来,将这些书背过再说。
何似飞一想到背书,就联系到上辈子看的《易经》,那可真是玄乎其玄的东西,老先生说他都吃不透这本书……
也对,老先生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
如果有人真的把《易经》学的无比透彻,那岂不是精通风水堪舆之术。别的不说,给人看个面相,算个风水应该不成问题——这是与后世科学相悖的存在。
到了书肆,小二见何似飞身上穿着细棉布做的衣服,还是迎了上去。书肆的书籍极贵,不是一般人家能消费得起的。故此,小二一般会根据客人的穿着打扮、气质风度来选择是否接待。毕竟,大部分人都是来看看就走了的。
不过,现在书肆里没多少人,小二见何似飞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县城流行的款式,而且看起来还有点大,可能是家里人专门做大了一点,等他身量长些还能穿,但到底是二两银子一匹的细棉布做的。再加上何似飞身上带着点从容不迫的气度,小二便专门接待了他。
“小公子,您可是要买书?还是笔墨纸砚?”
何似飞说:“想看看启蒙类的书。”
小二怔愣了一下,他看着何似飞已经过了孩童年纪,以为他早早启蒙过了,没想到居然来问启蒙书籍。
但小二还是认真回答了:“启蒙类型的书籍有《诗三百》、《三字经》等,其中《诗三百》二两银子,《三字经》八百文钱。如果小公子还要看其他的,这边还有。这是县学苏举人编写的《幼童启蒙》……”
何似飞面无表情,他兜里总共只有爷爷奶奶这些年来攒下的五两银子。他还得靠这些银子在县城生活下去,自然不能全买了书。
何似飞静静听小二说完,又问:“那四书五经全套得多少钱?”
这个小二就卖的多了,他说:“单本的价格都不一样,总共只要二十六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