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远问:“看你那两下子,是在南方一家武馆里学的?”纪光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听到这句话有些激动地抬起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你以前也在那里学过?”裴远摆摆手:“倒不是我,是我媳妇去学过。我就是个打酱油的,学过一点儿。”纪光惊讶:“她……”裴远坐下来,给纪光倒了一杯茶,老神在在地说:“坐吧,一时半会你的心上人也跑不掉。”纪光犹豫一下,坐下来,接过茶,听他继续说。“我媳妇读的是公安大学,那时候我回来找她,她带着我回家,吃了她爸妈软硬钉子一十八颗,终于让我抱得美人归。后来我在南方做工程,我媳妇托人把她也调过去工作,只是这工作哪有不受伤的,可我再心疼,也不能拦着她,让她放弃她的事业,后来听说有一家武馆很不错,那老太太脾气不大好,砸了不少钱托人,最后老太太看我媳妇长得好,又承了别人的人情,才收了她,我这心才安稳些。”纪光握紧手中温度适宜的茶杯,笑了笑:“听起来是她的作风,只收长得好看的,为人又知道进退的,岁数不大的女孩子。”裴远笑了笑:“我媳妇现在在这边工作,只是她们这几天有公务不在,要不然你们该好好认识一下。”纪光回想起那段岁月,对裴哥更增加了几分亲切感,笑眯眯地对他说:“好,我也很想见到她。”她手指向上指指,有些无奈地说:“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聊了,我得先去看看这位。”这狗粮撒的,裴远捂住心窝:“欺负人家老婆不在家!”纪光撇撇嘴不理他,匆忙上了楼去看她心里面牵挂的人。她开门进去,许叶正半靠在沙发上,微微眯着眼,好像在想什么心思。纪光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可一看到许叶生气,她就一阵心虚,就算不是她的错,她也是要抢着认错的。她不轻不重地关了门,带出一点响声,示意自己进来了,可许叶却恍若未觉,并没有睁眼看她。纪光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只牵牵了许叶衣角:“许老师,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再逆了你的心思。”许叶终于睁眼看她,可她神色中有几分茫然,又有几分困惑,纪光一下子慌了神:“是我不好,是我到处乱跑让你担心了,刚才也不该不听你的,是不是吓到了你?我就是……意难平,我一想到你刚才一个人,我要是晚来一步,我……”许叶轻轻摇了摇,语气很淡:“我没有怪你。”我只是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你,许叶心里默念一句。她比纪光长了九岁,一直以来都习惯迁就她,护着她,让着她,为什么今晚看见她不见,就意气用事自己先走了?难道不该像长辈一样,上去训斥她几句,叫她乖乖听话下次不再犯就好了吗?后来她看见纪光身手相当之好,她心里面更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这几年许叶的生活好像还是那么简单,枯燥,甚至一眼就看得到底,像是张白纸,干干净净。可纪光呢,她以前是个软糯羞赧的小姑娘,现在她在自己面前仍然爱撒娇又体贴温柔,许叶还觉得她天真不问世事,可是她好像已经长大了。这次出来纪光能面不改色的和各种人打交道,能一脚踹翻一个大男人,用起棍子打人也丝毫不手软。许叶忽然升起一点茫然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她既然自己可以过得很好,现在又为什么还在她身边?纪光见她不说话,只能上前认错:“许老师,我刚才就是想给你买个东西,忘了和你说,然后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心狠手黑了,我……不想的,可是只要和你有关系,我就没了理智了。”许叶听她这句话,抬起头,看着眼前眼前年轻女孩美好洁净的脸庞,她神色有些焦急,目光中只有许叶一个人。许叶默了默,问:“你现在怎么这么厉害了?”纪光一怔:“啊?这个啊,就是我大学期间去一家武馆学了些东西呗,用来防身是绰绰有余了。”更何况,我是要保护你的啊……许叶神色稍微回转一些:“怎么都没听你说过?”纪光有些不在意地说:“这种小事,有什么好说的。”许叶定定地看着她:“纪光,我这才发现,我对你过去七年,一无所知。”许叶第一次这样,叫她纪光,而不是亲昵的喊她小光。纪光愣了愣:“许老师,你想说什么?”她好像被一根绣花小针戳进心口,心里面喘不上气般的难受,大眼睛里氤氲起了水雾,只是她抬着头,努力不让那眼泪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