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后的工作中,jenna担起了具体实施项目的所有细节,我顶替了周南负责协调各部门的工作。上到和执行下游公司对接,下到和施工工人交涉,她体现了极强的工作能力,懂得如何在不同身份中转换,如何和不同身份的人周旋,怎样能够最大化效率。她在策划方面的生疏曾经让我小瞧她,觉得她凭着一张脸吃饭,但是在执行方面的游刃有余让我自愧弗如。她每天下班后都会去医院照顾周南,开始我还跟着去,但是后来她几次故意支开我,我反而不愿意没皮没脸地粘在旁边了。几天后,工地传来了消息,搭建展台的材料有问题。jenna对上次周南意外坠落的事件一直耿耿于怀,也正是因为她的坚持,才发现了这一漏洞。周南摔下去并不是意外,而是材料承重存在问题,幸好问题发现得早,如果被忽略掉,后果不堪设想。展台地基全部需要重新更换,至少要一个月,工程没办法按期完成了。我赶到公司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是愁云一片。周南也来了,人坐在轮椅上,眉头深皱。“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没发现呢?”他压低着怒气,对jenna说。“我以为你已经检查过了,因为我这里的list上面这项是check过的。”jenna解释着。“对不起周总,是我的问题。”负责项目实施部的负责人在旁边低头认错。“采购是谁负责的?”jenna问,“怎么能够允许材料出现质量问题呢!”负责采购的陈经理解释是一直合作的原料商,年底单子量大要的急,很多工厂都停工了,原料商也没有想过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他们已经联系过,会按照合同双倍赔偿。但是这根本结局不了任何问题,原料商的双倍赔偿金额相比我们需要付的违约金也只是杯水车薪。开会讨论了一整天,从重新改展台设计,甚至到重新进行策划内容修改,最终也没有一个能够在十天时间内完成的办法。一个部门的改进方法会牵扯到另一个部门的执行难度,每个想到的方法都在其他方面存在着难以执行的问题。这次的专项小组是各个部门的精英组建而成,每个人的能力都毋庸置疑,如果将这群公司头脑最优秀,效率最高,经验最丰富的人凑在一起,仍旧想不出解决办法,那么事情就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白羽,你推我出去冷静一下。”周南开口。jenna本来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开口。我推周南来到了天台,他的轮椅没办法过电梯口的台阶,于是我扶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旁边的长椅坐下。“这件事可能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周南说道,“周老那边,我会保住你的。”我不由得一惊。如果周南已经在思考如何最小化伤害的问题,就代表我们真的已经进入了山穷水尽。我有些急促:“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还是先把问题解决。”“如果能有解决办法的话,我就不会跟你说这种话了。”他温柔地看着我,像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我们还有十天呢么不是?”我想努力找到希望,说完后也觉得这话连自己都糊弄不住。“小羽,这件事之后我可能会暂时离开公司。”他交代道,“这件事情我会扛下来的,你什么都不要做。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把双刃剑,成功了,这是我和总部谈脱离的筹码,失败了,总部自然也会找我的麻烦。商人要的是利益,成败也都是常事。”他淡淡地说着,不知是安慰我还是安慰自己。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抬起头看我。“如果我不是总经理了,我这个男朋友对你来说还有价值吗?”我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睛,觉得自己被他看透了一般心虚。“你没怎么来医院看我。”他见我不答话,又继续说道。这话不是个问句,只是单纯地描述了一件事实。“病房就那么大一点的地方,jenna天天都去,我就……不去添乱了。”我扯着蹩脚的理由。“人心也就那么大一点的地方。”他话中有话。我答不上话。“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喜欢你吗?”他又问道。我没底气地问:“为什么?”“我见惯了各种各样所谓的高级白领,她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高人一等的那种得意。我特别讨厌那种得意。但是你没有。我第一次见你那天,你穿着白t恤,牛仔裤,我还当你是刚来的实习生,开会的时候才知道你是策划部的二把手。北京的高级白领,挺不一样。”他这话,听起来不知道是好话还是赖话。“你看起来总是清清淡淡,我还以为你很好拿捏,但是几次合作下来你让我刮目相看,有想法有能力。”他对我轻笑,充满赞扬:“你在如何说服我这方面着实下了苦功吧?我记得第一个case我否定了你的想法,你就换着花样地旁敲侧击试图说服我。你好像但凡认准了一件事,就不知道回头的,特别……死心眼儿。你这脾气像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孩子,所以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柔软,越是接近,就越容易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