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撕扯着方向盘,怒骂的声音带着颤抖,面色涨红,明显还没能从刚才的状况中缓过来,眼神满是惊恐的余韵,狠狠地怒锤了一把方向盘。他不敢想,就那么一点,他再快一点,后果会是什么样,覃朝不会不知道。纵使最后陈斯维持住了自己的车向,只是前面那台他似乎连身影都未能捕捉到。弯道不减速已经是不顾后果的操作,技术高能逃一命,几年前覃朝已经是能够熟稔自然地操作,好不容易陈斯自认为学会了,可没想到这人竟他妈的敢提速,再怎么玩命儿也不该是这样豁!比赛前的陈斯还以为四年后的覃朝少了以前那股戾气和狠劲儿,只是在那一刻才意识到这人不过是把那戾气深深地隐匿了,等着一个足够一击致命的时机尽数地强势逼出。四年后的覃朝更疯更可怕,那是这场比赛教会陈斯的新的认知。看台上的两人在看到那样的场面时,死死地捏了把汗。云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双手死扣着前面位置的靠背,手臂上的青筋乍起,眼睑嘶红,视线直追着那道绝影。向来爱激动的云家少爷,在这一刻却没有一丝超越的兴奋感,飘逸的粉毛了无生气地趴在头顶。随歌在看到那台超跑稳了下来后,眼眶被逼的涨疼泛酸,只觉得后背的凉意猛地贴紧仿佛袭入了骨子里,顿生的余悸感和恐慌却并没有因此消却,更甚地愈发猛烈。孤注一掷的狂妄恰逢迎来绝地逢生的希冀,那一刻随歌好像再次回到了当初在巷子里轻敌我没那么大度等着他挖我墙角说是比赛,可更像是属于那台纯紫色惹眼超跑独秀的全程。轮子急速摩擦地面强行停止发出的一阵贯耳声,覃朝孑然地缓缓从车里下来,面上还是比赛前那副淡然的神情,好像刚才做出那般危险系数极高动作的人不是他。半晌后陈斯那台超跑才彻底跑完,看向覃朝的眼神里满含深意,不似之前的张扬,此刻却愈发显得沉默。即使是过了这么久,那个当初不在这个圈子里照样能掀得这个圈子起风浪的人到底还是有这个能力。覃朝是赢了这场比赛,可似乎没人真的在为这场胜利而雀跃,见过了那般冲击性画面,徒留后带来的余悸感强势占据一切。看台上,随歌站了起来,迎面看着朝着他走来的人,眼神里夹杂着混乱不明的情绪。场子上尽数的疯狂早就被覃朝熟练地掩盖,眸子里尽是平静,盯着随歌看了良久,才缓缓勾唇出声道:“走吧,我们回家。”随歌像来时那般便又被覃朝给带着回去。她不至于到了这个时候还迟钝到不知道覃朝硬要带着她来这里看这场比赛的原因,覃朝在赌,赌她的态度。只是随歌承认,他的确赌赢了,他如愿地让她尝到了揪心和担忧的滋味。自那天之后,似乎绷在两人之间的那根弦,短暂地松了一段时间。覃朝的工作忙了起来,随歌的脚伤也被精心照料地养好了,表面上回到了过去那种看似和谐的日子。只是每次在和英姐闲聊的时候,随歌被问到和覃朝处得怎么样了,她总是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英姐不知道两人的过往,在她犹犹豫豫不回答的时候常是恨铁不成钢地说她。“人家覃朝那孩子哪哪都不错,真不知道你们这年轻人在执拗什么,别等非是得闹个不欢的后果留下来场遗憾才哭着去后悔!”随歌听着只觉得苦涩。她又何尝不是这样觉得,可终归是有那么些不如意,说她矫情她也认,只是横在他们两个之间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感情上的问题,覃朝大可以不用去证明她还爱他这个事实。随歌也时常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想,早知道会是现在的样子,她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做出那样的决定,到底是真的值得吗?甚至于在某一时刻,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再这么坚持,就这样和覃朝过下去也挺好的。可每次这样的念头一旦萌生,很久没做过的噩梦便会再次袭来,梦中随母明明绝望却又欣慰的表情是她永远也过不去的坎,而向伟峰那狰狞疯狂的脸又是她扎根在心里一辈子的恨和无力。说句俗气的话,都说爱能冲破一切,可随歌却觉得,当这种爱能够得到成全的前提是需要看着对方深陷未知的危险之中的时候,那么她眼里的这种成全终究是抵不过对方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