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歌眼波微动,苍峋山的景色的确足够有魅力,几年米的高海拔,寒冷颤人,却照旧吸引着不少人奔赴前往。司机很喜欢谈起那里的事情,给随歌介绍着苍峋山过往口口相传的传说,带着无比神秘的色彩。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似乎不重要,人们既然愿意去相信就不会再去纠结那样的神秘是不是虚的,保留在心底的神往永远值得奔驰。一路上,从崎岖到平坦,在之后再次崎岖,途径顶着日照的护路人,遥望牧野上成群的牧羊群,随歌远在车窗外的眼神充斥着怡然。伴随着路程越来越近,海拔渐渐攀升,路上的城市也愈来愈少,随歌迟钝的高反好像也缓慢地来了,身上不适地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头晕又带着沉重的感觉,眼前缥缈虚浮,甚至于直泛恶心。司机透过后视镜察觉到什么,当下担忧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随歌抵着脑子里的混沌,虚声道:“是有点,可能是因为高反。”司机忙递过来了车上备着的小型氧气瓶,让随歌用上,嘴里解释道:“新的,你先用着看能不能好受点。”随歌接过氧气瓶,在下火车的那一会儿她见了不少周围推销着卖氧气瓶的人,只是那时候她也没太大的反应,便下意识地以为没事也没买。只是现在堪堪地吸了几口氧气,那阵难受的感觉消散了不少,像是救了她一命般奇迹。等彻底缓过那阵子劲儿后,随歌拿着手里的氧气瓶有些不知道是该还回去还是说直接买下来。司机似乎是看出了什么,解围地摆了摆手:“你用着就行了,没事,我这车上常拉外地人,习惯地备着了。”这话是让随歌少些负担,在高原这种地方,氧气瓶有时候就是救命一样的存在,能这么慷慨地在半路让出来,随歌心里顿时觉得一股暖流,暗想着到了地方,若是见到有卖的再还一瓶。从林措市到苍峋山花了将近六个小时的车程,随歌从未有过频繁奔波的经历却在这一天一夜内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司机把随歌送到了最近的原宿,匆匆接下车费后离开,随歌计划着要买瓶氧气瓶的时间也没留够,余后只能看见洗车离开卷起的扬尘。半暗半亮的间隙中,随歌似乎一点没有奔波过后的困累,心里充斥着说不清的情绪,或许是激动又或许是迫切。她从原宿里出来,沿着记忆里下意识认为的阿朝走过的路迹,远处苍峋山的峰尖在周遭各山峰的雄伟中显得挺拔直立,埋没在暮色之中的余蕴透着别样的朦胧,吸引着人前去一探究竟。随歌自然不会选择在这样的时间段真的去攀上那座高峰,远离原宿的喧嚣,在一切寂静中走上人少的地方,盯着苍峋山的朦影出神。随歌想,覃朝是不是也会在这样的时刻坐在隐匿的角落里去眺望远处神秘的苍峋山,那时候的他会想些什么?是听见不远处的殷切呼唤,还是在那休憩的片刻中担忧起前路。覃朝自来不是畏惧的人,随歌一直都知道,只是在明知前有未知的渺茫中,她的存在似乎成了阿朝唯一惧怕的软肋。山间的晚风夹杂着寒冷,海拔高处的地方空气稀薄,随歌坐在那处像是没能感受到一样,飘乱的发丝被风吹得乱了章法,胡乱地在空中扬动。羸弱的声音飘虚地吹进随歌的耳朵里,她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幻听了,随后又在一声一声耐心的声音中茫然地转过了头。站在身后的妇人带着棕灰色的毛线帽子,穿着臃肿的棉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外面的一层薄皮有些破裂,下面围着墨绿色布色的围裙。因为年老的原因,深弓着腰脊,幽壑的皱纹爬满了眼角和额头。老人浑浊的眼神闪烁着光亮,手里捧着一碗当地的甜茶高高地递给随歌,嘴里说着当地的话,随歌听不太懂。面前的瓷碗冒着丝丝的热气,捧着的那只手有些微微颤抖,随歌即使听不懂话里的意思,却从那双一眼望到底的眸子里读懂了尽数的意思。她伸手接了下来,对着老人笑了笑。老人推着手示意让她尝尝,随歌难以拒绝这样的好意,双手拿着碗喝了一大口。暖意瞬间袭满了全身,连带着甜腻也觉得暖人的紧。老人看着随歌喝了下去,毫不吝啬地展开了更大的笑意,似乎是很高兴她能喜欢。随歌听不懂语言,动作间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峰脚下那处微微发亮的小屋子,昏黄的灯光不仔细看倒真的容易让人忽略。手里的甜茶喝完,老人粗糙的双手牵着随歌,热情地拉着她要去家里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