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以为地为覃朝做出了那个她觉得受伤害小的选择,想当然地以为这样的伤害是最短暂最小的,说到底给覃朝最大伤害的人是她自己。在两人重逢覃朝对着自己说了那句嫁他的话时,随歌早就该意识到,只是她过分懦弱不肯承认罢了。也许是真的因为林奶奶的点醒,又或者仅仅是个合适的契机,她才真的敢于直面承认一直以来她那愚蠢的自欺欺人。这样的情绪也终于在回去见到店门口蹲着的人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随歌出门时把店门锁上了,覃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店里,许是站的时间久了,高大的身体就那么随意地蹲在紧闭的门前,时不时地抬眼看看前面,像是期待着什么。四年前的场面仿佛也是这般,只是这个时候的覃朝少了绝望和痛苦。本就没能缓和的酸楚和心疼在那一瞬间彻底冲击,包不住的眼泪也强势地逼了出来,随歌站在离覃朝不过十米的距离前,迟迟不敢走过去。店前的覃朝再次抬眼的时候看见了她,急忙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欣然,只是在看到随歌的表情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步伐也不自主地加快。不过几秒间,随歌便被迫切地搂进了怀里,被暖意包围着,眼眶里的湿润也在那一刻愈发过分地涌尽。不等她收敛,便被面前人动作极轻地拉着,脸上的难堪和痛苦彻底暴露在覃朝面前。男人面上掩不住地低沉,眸子里却还是强行压着怒气,微微低头伸出手,动作细腻轻柔地擦拭着随歌脸上的泪,嗓音低喑地问道:“谁欺负我家阿随了?”不安我们阿随怎么这么难哄脸上的湿意被那样心疼又谨慎的动作擦去,随歌眼里掺杂着复杂不明的痛楚看着面前的人,她想,覃朝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是四年前亦或是四年后,旁人眼里凌厉脾气差的覃朝在随歌面前永远都是那个坦诚表达尽柔情暖意的样子。即使她早就承认四年后的覃朝有了变化,可这一点却始终没变。迟来的动容和愈深的歉疚冲撞在随歌的身体里,那个瞬间,她终究还是没能像以前那般克制住理性,微微颤唇缓慢却又郑重地对着面前的人说了句:“对不起。”随歌是个温柔的性子,看上去好说话也温吞,可说到底只是掩藏着执拗和呆板不愿意让旁人发现。当初不过是因为向伟峰的几句威胁,便拗着劲儿一头扎了进去,把自己的思想死死地禁锢在那样的一个小圈子里,时隔这么久还仅是堪堪撕裂了一道口子。明明对于覃朝有无数想要表露的情绪,可即使再多的到了嘴边却又无力地不知道到底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干巴巴地说句对不起,隐匿的好像是她所有的情绪。覃朝在听到那句道歉时,眉间凝簇,或许是这个道歉过于突兀,没头没尾,可那样的疑惑也仅存在了不过几秒的时间,紧接着便消失不见。覃朝有一会儿没说话,只是直面对上她愧疚的眼神,即使因为眼泪模糊视线,随歌照旧看到面前那个深暗的眸子里装尽了她的模样。瞳孔墨沉散开的那一瞬间,不用随歌再多说什么,好似她的所有情绪已然能被面前人尽数承收。随歌能感觉到搂在自己背上的胳膊轻缓地晃动了两下,低沉又带着哄溺的语气在耳边炸开:“我家阿随永远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所有说不出口的情绪找到了一个无比敞开的宣泄口,争相簇拥。随歌被浸润彻底的眼眶死命地守着,断断续续的声音艰难地从嗓间挤出来。“要,要说的。”覃朝这次没说什么,伸手敛了敛随歌那掉不完的眼泪,重新把人揽到了怀里,手掌极轻的抚了抚随歌单薄的后背。从一开始便是这样,四年前的随歌包容覃朝的一切,可一直以来,覃朝却也总是能包容随歌的所有。横在两人之间的隔阂,硬要说有,那只能是四年前。许是见到了云城的林奶奶,说了些什么,随歌那话是来得突然,只是覃朝明白她突然对自己说对不起的原因。在他看来,两人之间从来都不需要说对不起,覃朝也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委屈的。能在云城那样一个小地方遇上随歌是他人生里的意外之喜,而在四年后终于能再次呆着她身边,那也是覃朝在夜里醒来都觉得心里涨满的幸运和满足。过后随歌缓和平静了下来,脸上的黏腻感厚重地糊着,不舒服地伸手掩面。被覃朝看见低吟地笑了一声,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找了钥匙,耐着性子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