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对了,还有那个女人,蠢到了极致,自己拼死换给女儿的好日子可这当女儿的一点也不知道这苦心,你说说,这女儿是不是也该死?”随歌的情绪早就被逼到了崩溃,半跌着往后退,直至退到了墙边无路了才奋力地靠着。她从未去想过,那个她一直坚信的原因背后竟是血淋淋的真相,而她对此一概不知。母亲去世后不久,向伟峰便因为酒驾撞了人后肇事逃逸,而她也因此抓住机会亲手把这人送进了监狱。母亲留下来的房子也被她卖了,钱赔偿给了车祸重伤的受害人。那时的她一味想着要彻底摆脱那样的生活,似乎所有的想法都是她拗着一根筋认为的。眼下向伟峰的话一句一句砸下来,她不肯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那人说得对,若是随母在,她一定不会选择告发他。随母最注重面子了,那也是母亲仅存的东西,她自是不可能会亲手毁了。一想到母亲最后那个笑是为她解脱的笑,随歌便觉得自己愚钝极了,心脏便像是硬生生被利刺捅了进去,尖锐的疼痛过后持续着钝痛,又疼又拔不出来。愧疚痛恨的情绪尽数袭了过来,随歌颤抖的腿发软地直接瘫软在了地上,死死地揪着胸口,面上痛苦不堪。她恨不得撕了面前的男人,若不是因为他诱使,母亲又怎么做出那样的选择,他就是个杀人犯,疯子!被眼神刺盯着的向伟峰丝毫没有半分畏惧,缓缓弯了腰脸上尽是得意和狠厉:“恨我啊?有什么办法,那女人已经死了。”“诶,我突然想起来了,听说你还交了个男朋友?还是学生来着?你说我要不要去见见呢,毕竟我也还算是你名义上的父亲呢。”男人眉间皱着,满是裂纹的脸显得更为丑恶,倒像是真在认真地询问她的想法。可随歌下一秒便眼神凄厉,情绪激动地应了上去:“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我不会放过你的!”“哟,护上了,看来感情挺好。至于动不动他我还没想好,准备看你表现了。我啊单纯就是看不惯你能过上这好日子,想亲手毁了而已,更想亲眼看看你身边人一个一个因为你而跌进地狱,那多刺激啊!”男人的话说得自然极了,可听起来却满是可怕。随歌彻底绷不住,颤巍地抖着,死死地攥着手指,尖锐的刺痛不及心里的害怕,声音撕裂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向伟峰乐呵一声,直起了腰笑道:“疯?才认识我啊。”兴许是觉得够了,男人居高临下地看了地上的随歌一眼,声音像是暗夜里缠绕的毒蛇:“乖女儿,我可等着看你表现呢。”说完也不顾她,拄着拐杖满意地离开了巷子。随歌倚着墙边迟迟站不起来,男人留下来的余音覆上了一层阴影,罩得她喘不过气,对母亲的愧疚、对自己的痛恨、和对以后威胁的惧怕让她觉得像是被密网锁住了般,看不到亮光。缓了一会儿,正当她使力坐起来的时候,巷口传来了一个耳熟的声音。“随小姐?”退路她不甘心也舍不得来人身形修长,步履间尽是儒雅,随歌扭头看了一眼便认出来是上次见的林奶奶的那个孙子。和上次穿着纯黑色的西装不同,宋子裕这次着了件深灰色的长款大衣,下身黑色的西装裤搭配起来格外显得贵气出众。见她靠坐在地上,步伐加快地迎了上来,搀扶着她的胳膊帮着站了起来。随歌收着情绪,敛了敛神色,轻声道了句谢。待人站稳后,宋子裕便适时地松开了手,瞥见面前人有些难堪的脸色,眼色微沉,没多问什么,眉间带着浅笑,语气自然道:“刚才去你店里没见着开门,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还真是挺巧的。”随歌只以为挺巧不过是逢场话,可去她店里是有事吗?心下这样想便也直接问了出来。宋子裕缓声解释:“接老太太去家里过了个年,直念叨着给随小姐带些特产,这一回来便催着我去送了,结果随小姐不在,扑空了。”男人的话里听不出半分怨气,反倒有种缓和气氛的感觉,每句话说得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来。随歌觉得挺不好意思,歉意道:“宋先生太客气了,还麻烦让你白跑一趟,我一会儿去林奶奶那儿就行。”宋子裕微微颔首,看得出面前人情绪不高,也没再继续聊。两人回去的方向一致,便一同走了回去。随歌去了趟林奶奶那铺子,和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便要回店里。老太太借着提东西为由头硬是要让自家孙子送送,她拗不过便只好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