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礼仰起头,抬手,托住她后脑按向自己颈间,耳边听着她急促吞咽的声音,任凭血液顺着动脉血管一点点流失。他觉得梦里的自己大概是疯了。她对着他笑,他就把命给她。这样的影响不太对劲。那些他以为自己从来没又注意到过的,关于她的细节,开始在梦里一点一点的展现。不该是这样。这种超出自己控制以外的情况的发生,让他产生了某种无法言喻的烦躁感。他觉得这个城市和他大概不太对盘。所以他走了,从南美到北欧,时间过得很快,四年也就这么过去了,也试着去谈女朋友,和适龄的女人约会,然后很快就没了结果。无论去哪里,遇到什么样的人,都只会觉得寡味并且懒得应付。顾从礼本来以为,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时间平淡而平静的,无波无澜的流逝。直到他再一次遇见时吟。女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短裤站在摇光社的前台等谁,纤细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撞进他的视线里,和记忆深处的某个人完美的重合了。仿佛有谁举着一桶油彩兜头泼来,原本寡淡的灰白色世界以她为,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得鲜活生动了起来。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却让他直截了当推了之前一起创业的同学的邀请,去《赤月》做主编,直接把她划到自己手下。上任玫瑰花房(7)大概十几分钟后,时吟睁开了眼。虽然说是天长,但也入了秋,天空说黑就黑,夜幕初初降临。她揉揉眼睛,睁开眼,懵懵地看着他,声音沙哑:“我睡了多久?”顾从礼转过头来:“没多久。”时吟坐直了身子,解开安全带看外面:“天都黑了。”“嗯,我们出来的时候也快黑了。”她“噢”了声,靠进椅子里,一动不动,缓神儿。时吟刚睡醒以后都会进入一段时间的混沌状态,神情比较恍惚,要适应一会儿,人才会清醒过来。顾从礼也不急,一时间没人说话,过了两三分钟,时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脸,扭过身来:“主编,今天谢谢你。”他淡淡“嗯”了一声。时吟低垂着头:“那,我先上去了?”她想了想,补充道,“改天请你吃饭。”他微微歪了歪头,忽然笑了一下,开车门锁,咔哒一声轻响,“上去吧。”时吟开了车门,下车,翻出钥匙,开楼下防盗门,小身影窜进去,消失不见了。顾从礼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家窗户有灯光亮起。他下了车,站在车门口,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她那边接起来。顾从礼仰着头:“到家了?”她那边安安静静的,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打给她,反应有点慢似的:“唔?喔,到了。”“你没开灯。”那边传来一阵轻轻的响动,然后,客厅里灯光亮起,过了几秒,小姑娘的身影出现在客厅窗边,单手撑着玻璃往下看:“刚刚没开,”“嗯,那我走了。”“嗯……”她的声音软软的,有些轻。顾从礼挂断了电话,上车关门,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时吟抓着手机,唰地转过身来,背靠着玻璃窗,愣愣地看着空旷客厅,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砰砰砰地,快得像是要跳出来了。她在车子上一直睡得不太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