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看自家夫人这副娇柔心善的样子,只觉她合该被人如珠似玉地捧着,却在这深宅大院里受得这般苦楚,实在气煞人也。
今日是个大晴天。
艳阳高照,夏蝉叫得欢脱。
只是院子里原本栽种的好好的树都没了,叫苏遮月也有些黯然神伤。
李祈当年喜欢她时,也为她种过些花木。
那时他还未考上进士,家中并不宽裕,只能从野外移来些寻常见的树种,移入小院中。
她扶着树干,李祈弯腰刨土,对视之时,她总忍不住羞赧一笑,一双美目含情脉脉,能叫李祈看得痴愣几分,又能说出好些油腔滑调的情话来。
那真的是他们最好的时候了。
如今剩下什么,唯有这荒芜的庭院,空空的土洞。
就如她的心一般,彻底死了。
原来书里说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是真人真事。
可惜她这个旧人,如今为他,是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两人在院子中走了几圈,见得日头越晒,便打算回屋。
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人声、脚步声。
乌泱泱地竟是来了一群人,打眼一望,有十来个婢女,兼四五个高头大马的仆役。
一个个衣着光鲜,面容肃整,行止有度,不是一般的粗野下人。
别说她们院前,便是整个府里都未有过这么大的阵仗,苏遮月心头一紧,和阿香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只怕来者不善。
行至门前,阿香瞧这些人都面生得紧,以为是其他房里新来的,挺直腰背,护在苏遮月面前,紧着嗓音问,
“你们是谁啊?来干什么?”
苏家来人
为首的是一青一白两个女子,面貌上都是和阿香差不多的年岁,见了苏遮月,忽地就在地上跪下。
她们一跪,后面的人齐刷刷地下跪。
这场面着实吓了主仆两个一跳。
毕竟这府上很久没有人向苏遮月行过这样的大礼了。
“我们是奉苏家家主之命,前来伺候小姐的。”
“苏家?”
苏遮月听了又惊又喜:“你们是苏家的?”
但转念一想,不可能啊,她明明没见到家人,连府邸宅院都没有寻到。
这时那青衣婢女膝行几步上前,对着苏遮月又行了一下叩首大拜。
阳光正照在她的后颈处,有一处明显与周侧肌肤不同的暗影。
乍眼看去,只是寻常的胎记,但仔细看,却似一条弯曲盘旋的蛇。
苏遮月一看,猛地抓紧了阿香的手,眼露惊惶的怯意,
“你……你是……”
她又看向另一个白衣婢女,她亦下跪叩拜,后颈处有同样一道蛇形图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