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找唐掌柜谈事了,算起来,这是第四次了。前三次,她都是派丫鬟过来报价钱。
等要签契书的时候,唐掌柜却坚持要让顾颦颦这个主子过来看看,他才肯签字。
顾颦颦知道唐掌柜是个谨慎之人,他担心她派来的丫鬟说的是假话,所以一定要她这个正主过来。
待她到积善堂后,发现唐掌柜身边站了一个年轻的紫衫公子,他一见到顾颦颦就激动地朝她跑过来,“顾姐姐,好久不见!”
顾颦颦有些懵,她似乎并不认识这位小公子,怎么看着他的反应,好像是识得她一样,世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此。
她对着紫衫公子,露出一抹清淡的微笑。
“请问公子是?”
“哦,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小锝啊!去年在华县,我和家人走散后,身无分文流落在华县,是你不嫌疑我,给了我一口饭吃,还带我回家中照顾,治好了我脸上的冻疮。”
小锝?!!!
他这么一说,顾颦颦霎时就想起来了,去年这时候,她确实在华县救了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他身上的衣服穿的破破旧旧,脸上还有很难看的冻疮和伤疤,占据了整个右脸。
华县的人见到他,都会叫他丑奴,或者是小乞丐。
顾颦颦带他吃了一碗面,又带他去县上的浴堂洗澡后,沉默寡言的少年终于放下戒备,对她低声说:
“姐姐,我叫小锝,不是叫丑奴。”
她将手搭在他的头上,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说:“嗯,我记住了。小锝,你别怕,你脸上的冻疮、伤疤一定会被我治好。”
她给小锝在脸上敷了三十日的药,看到他脸上冻疮慢慢减少,伤疤也变得越来越小。本来顾颦颦以为,她能看到小锝的脸彻底痊愈的一天,没想到八月末后,他突然消失在了华县。
县上的仆妇都说,顾颦颦好心没有好报。
明明顾颦颦给小锝在山上摘了很多草药,才渐渐给他治好脸上的伤,那孩子连钱都不付,就偷偷跑了。
顾颦颦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原来是你啊!”
原先一无所有的小乞丐,现在摇身一变,变成京城的清俊的贵公子,别说她认不出,就算是华县其他人过来了,恐是也很难认出他。
“顾姐姐,我叫贺兰锝,是贺兰将军府的小公子。”
“贺兰公子。”
见顾颦颦如此冷淡地唤自己,贺兰锝有些伤心,“姐姐,我当年并不是故意偷偷跑掉的,父亲手下的丰叔将我药晕后,将我给带回了京城,不许我回华县。”
他三年两语迅速解释清楚,当年他在华县不辞而别的原因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递到掌柜手中。
“姐姐,你今天是来找唐掌柜买药铺么?我替你买下了。”
唐掌柜惊讶,“贺兰公子,你不打算自己买下这家药铺了?”
他今天将这两人唤过来,是想让购价高者所得,没想到贺兰公子竟然直接放弃了。
贺兰锝道:“钱我出,你将这药铺卖给她。”
掌柜的算盘落空后,本来很生气,可当他将袋子解开,看到里面有一百两黄金后,霎时间止住了自己的满腹怨语。
“行!”
顾颦颦道:“不行,这钱怎么能让你出,该是我来出才是。”
她示意丫鬟上前,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银票拿给其他看。
唐掌柜一时陷入两难的局面,私心来说,他更愿意结束贺兰公子的钱袋,因为里面装的钱最多,他是商人,当然是以利益来说话。
可顾颦颦坚持不肯让贺兰公子替她付钱,他又不能强逼着她收下。
“二位贵人,你们不妨先商量好,由谁出这个钱,再与我签契书?”
顾颦颦轻轻点头,“行!”
贺兰锝:“哪里用这么麻烦?不过买一个药铺而已,又不是花多少大钱?”
唐掌柜:“……”
在这些高门世家眼里,一百两黄金都不算什么大钱了?那多少才算是花大钱?
两人还在争执,由谁来付这个钱。
唐掌柜让药童倒了三杯热茶,递送到他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