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个轻灵的女声响起:“是师尊回来了吗?”
寻着声音望去,原本空无一人的竹林中,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道服的少女怀抱着拾捡的木柴跑出竹林,少女满头大汗显然是听闻声音后一路疾行而来,她气喘吁吁调整的着自己呼吸,精心束起双马尾在疾跑之下有些凌乱,与发带缠绕在一起,豆大汗珠顺着她额角滑过,双眸灵动而明媚,微红的双颊甚是可爱。
“羽浮还是这么敏锐,为师才到山门你便感知到了。”柳叙白轻笑道,羽浮一眼便看到一旁的沈凛,目光便停留在他身上不住的打量“呀,这是新入门的弟子吗?怎么搞的如此狼狈。”
“不是新弟子,是为师从问天峰救下的,叫沈凛。”柳叙白掏出绢帕替羽浮擦去脸上的汗水,“你脚程快,去帮为师收拾一间房舍给沈凛休息,然后从玄度那边领一套干净的道服给他换洗,另外叫月御准备些吃食给他送过去。”
羽浮将手中的木柴往柳叙白手中一推,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那羽浮现在就回去安排,木柴就拜托师尊自己拿上来啦~”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看着跑远的羽浮,柳叙白苦笑着摇摇头,谁让这是自己宠出来的徒弟呢,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沈凛紧紧的跟在他身后,看着茂密的竹林眼眸逐渐失神,脑内混沌的记忆里闪回了一个类似的竹林的片段。
这是……哪里?
但是画面一闪而过,沈凛一时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拼命摇了摇脑袋想要确认,但丝毫回忆不起任何相关的片段。
是想起什么了吗?沈凛捂着有些发疼的额头思索着。
柳叙白察觉到沈凛怪异的状态,以为是他经历了这么多身体有些困倦,所以没有过问,而是加速了上山的脚步。
刚至山顶,羽浮便又一路小跑了过来,“师尊师尊,您吩咐的事情羽浮已经安排妥当了。”她将手中叠的规规整整的道服往沈凛手中一推,“呐,你的换洗衣物,嗯……应该合身吧。”
柳叙白摸摸羽浮的头顶,示意她做的很好,并嘱咐沈凛跟着她去偏舍沐浴更衣,沈凛这次没有拒绝而是乖乖跟着羽浮前去,他回身望了柳叙白一眼。
迎着刺眼阳光,柳叙白的身影逐渐于太阳的光环重合,耀眼令人无法直视,柳叙白待他好,心有感知,他虽然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但是仿佛从前并未有拥有过类似的经历,这种感受……好舒服。
柳叙白见沈凛走远后,自己也踱步回了自己的房内,一推门,竹案上传来千秋岁袅袅香气,书架与博古架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案上的笔墨纸砚也一应俱全,甚至还备了一壶热茶,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后一天的悬心也终于放下,氤氲的水汽从房间的角落升起。
羽浮心细,观察入微,发觉了他身上的残破,已在屋内为他准备热水、崭新的衣服和治伤的药物,柳叙白褪去外衣,伤口外渗的鲜血已经凝固,与衣衫黏连再一起。
他轻轻一扯,原本的伤口便又涌出泊泊鲜血,他心道,沈凛当时是有多恐惧,这一刀扎的竟如此之深,轻敷了药物后,捻动一丝灵力输入伤口,伤口立刻止住出血,若是无修为护身,这一刀足以致命。
柳叙白沐浴洗漱之后,看了眼地上被沈凛抓的满是血污的衣服,不由得叹了口气,这衣服算是废了,以后都不能再穿了。
将里衣穿好后,他坐在竹案之前,倒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芳醇的茶汤入喉,心中顿觉畅快,单指一抬,案上卷轴便顺势打开,此卷轴记录着九阙城内的所有机要与文献,沈凛身上的禁制,他还是略存疑惑,毕竟一切无从溯源,所以只能从现有的只字片语中查得一些蛛丝马迹。
正当他查阅典籍入神时,门外响起玄度的声音“师尊,弟子有事相禀。”
柳叙白应声让玄度进门,玄度约莫是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原本秀气的脸上却是超出年龄的老成,头发全部束起,一顶青玉冠精致而清雅,他快步入室,掀袍跪坐在柳叙白面前。
平日这个时候玄度都应该在藏书楼研读,此刻怎么会跑来寻自己,柳叙白对这异常的情况饶有兴趣,“师尊,弟子方才带那位沈公子去沐浴时,发现他身上似乎有旧伤,经弟子观察,像是凌虐所致。”
玄度的一番话,令柳叙白大为震撼,这少年难不成是得罪人被人扔到问天峰的自生自灭的吗?他失忆也很有可能是被人虐待后的结果,柳叙白不免有些心疼,这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兰因絮果
一道纸鸢从窗外飞进来,扑扇翅膀,悬停在柳叙白身边,是天外天发来的信号,青妙醒了,他将外衣穿好,叮嘱玄度照顾好沈凛便匆匆出发了,从天外天回来之时,因为身边有沈凛,不方便御剑,此刻孑然一身,便祭出了扶光剑,双足轻踏剑身,疾驰而去。
柳叙白望着脚下的昆仑景致,如今却因灾祸被损坏的七七八八,心中不免觉得可惜,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天外天便又再次出现在了眼前。
北寒殿内,白玉京在高台上稳坐,单手托腮,似是在沉思什么,一旁落座的青妙,在看到柳叙白后显然有些担心,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慌忙问道:“琅環君,你有没有探查沈凛小友的神识空间?”
“还未曾。”柳叙白摇摇头,他才回到清规峰休沐不足半日,就被叫了回来,哪里有时间去观察沈凛的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