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怨,亦无悔。
柳叙白脸上扬起了微笑,这次可能是他漫长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肆意妄为,从前碍于种种,他总是无法对沈凛彻底敞开心扉,一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所限,二则是他总怕自己会错了意,今日他也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了那个一直未曾说出的问题,当然,也正因沈凛的答案,才令他下定决心。
沈凛亦有他的柔情,明眸一闪,伸手将微开的纱幔拉上,长夜就此沉沦。
柳叙白不知携云挈雨至何时方休,亦不知是何时睡去,酒意上头后意识渐渐弥散,只剩得承欢流转之余响袅袅,窗外风声不止,夜雨即来,他感知沈凛侧卧于他身旁,心跳跃然于耳边,直至最后万声皆消,沉沉入梦。
沈凛看着在怀中熟睡的柳叙白,一边替整理好发丝,一边贴心的替他将被子盖好。这一切真的不是在做梦吗?刚刚的一切他还历历在目,究竟是什么让一向敏感谨慎的柳叙白突然转了性子,竟不再躲避自己的倾慕。
余情尽褪后,沈凛反而变得患得患失,如果他不曾拥有过,自然也就无惧失去,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完全全的拥有了柳叙白,除了欣喜之外便是没由来的害怕。因为他始终觉得之所以柳叙白毫无保留将他给了自己,像是想要弥补什么,他宁可愿意相信是柳叙白喝醉了酒后乱性,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沈凛也渐渐陷入了梦乡。
魔宗没有日升日落,所以柳叙白醒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昏暗的天空和混沌的意识让他反应过来自己还在魔宗,这一觉睡的十分安稳,柳叙白准备起身,却发觉自己全身酸痛,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惊动到沈凛,尽可能的减小下床的动作,然后缓慢的脱离开沈凛的怀抱。
他将散落一地的衣衫一一捡起,重新穿回身上,然后走到铜镜前整理着昨夜被沈凛扯乱的发丝,梳子顺过下颌的发缕之时,他在镜中窥见了自己脖子上随处可见的吻痕和齿印,只得叹了口气,当真是给沈凛憋坏了吧,下手这么不知轻重,其他地方尚且有衣衫遮挡,这脖子可怎么办?
想是这么想,但是他哪里真的想去责备沈凛,意乱情迷之时谁又能准确的把控分寸。柳叙白梳妆完毕后特意将发丝多留了一些在脖子处,用来遮挡昨日欢愉后的印记,他起身站在三楼窗口望向外面,嬉闹的孩童穿梭在大街小巷,今日是焰火灯会,路人们手中都持着一盏要放飞的明灯,相比起昨日人要更多了一些。
“在看什么?”柳叙白突然感觉自己被人从后面抱住,那个声音主人正贴在他耳畔,他不用猜也知道是沈凛,“没什么,随便望望而已。”柳叙白轻声答道。
“怎么不多睡一会?”沈凛的脸靠近柳叙白的耳鬓,唇齿轻触柳叙白的耳垂,温热的气流让他背后战栗阵阵,虽说没有太阳指示时间,但看楼下人来人往约摸猜测应是巳时左右,沈凛这意犹未尽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身后一凉,毕竟在清醒意识下白日宣淫,这种事情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我……我想去焰火灯会看看。”柳叙白试图转移沈凛的注意力,但沈凛却没有丝毫要改变意图的意思,不安分的手又去扯柳叙白刚刚系好的腰带,柳叙白马上想要逃开,他现在身体可不比以前,再折腾一次恐怕明天都下不了床,沈凛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坏笑,这让柳叙白深感不妙,他轻声道“晚点我陪琅環君去”。
他连拉带扯的将柳叙白双手反剪在身后,一把将他推到在桌案边上,原本就全身酸软的柳叙白被这猛力的一撞身体立刻不稳,几乎是以摔倒的方式重重的仰倒在桌面。沈凛覆身在上,冲着柳叙白笑道:“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想在琅環君清醒的时候验证一下,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琅環君自愿。”
自愿?沈凛这架势哪有问他的意思,分明是拿定了主,柳叙白索性束手就擒,反正也无从反抗。沈凛见柳叙白没有再躲闪,心中甚是满意,因为这足以证明昨夜柳叙白并不是因为醉酒才下的决定。柳叙白身上缭纱原本就丝滑无比,此刻正沿着肩头微微侧移。沈凛的变本加厉,总一次又一次的挑衅着柳叙白最后的理智,“你……你慢点。”柳叙白双眸微红,只能仰着头哆哆嗦嗦的乞求着沈凛。
沈凛看着柳叙白的样子,他脸上笑意渐起,他轻轻将柳叙白的泪珠吻去,然后强势中略带调情之意的问道:“怎么,琅環君不喜欢?”柳叙白听到他的话,羞愤的将脸别到一旁,面颊的绯红却出卖了他,沈凛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一把捏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脸又转了回来,盯着柳叙白等待着他的回答,柳叙白咬着牙硬是没说一句,看着他倔强的样子,沈凛一时来了兴致,加深了指尖力道,这突如其来的酸痛迫使柳叙白开了口:“喜……喜欢,求你别……别。”
好羞耻啊,柳叙白心想,居然自己也有一天要被逼着说这些话,谁能想到一代宗师柳叙白柳琅環,刀山火海都不曾让他屈服半点,如今却在这屋栈桌案的方寸间连着求饶了两次,更可笑的是他求的不是别人,是自己一手养大的爱徒沈凛。
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的心意互诉,柳叙白总觉得自己好像开启了沈凛身上其他的性格属性,平日一向温顺体贴的他,此刻竟如豺狼虎豹一般,肆意撕咬吞噬着自己的灵魂,柳叙白不禁怀疑,是沈凛一直就如此还是他也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本性。没想到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戏码有一天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折腾多次后,柳叙白终于还是坚持不住声泪俱下,颤颤巍巍的对沈凛说道:“寒濯……你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