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人没有在与柳叙白对话,而是冲着沈凛道:“你就是柳仙师新收的弟子沈凛吧?”沈凛听到灰袍人唤他名字,便应了一声,眉目之间尽是敌意,虽然他没有见过洛川密林那一战,但听方才所言,此人应是柳叙白的敌对之人。
“你可知,他要你拜入九阙城是要将你圈禁?”灰袍人询问道,沈凛听出此人话中略带挑拨之意,面色渐冷道:“与你何干?”
灰袍人没想到沈凛居然不问缘由的反驳于他,于是大笑了两声:“那你又知,这位高高在上的柳仙师,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此言一出,沈凛双目杀气骤起,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次?”
柳叙白没见过怒极的沈凛,生怕他也中了魔宗下的言灵咒,于是拉住沈凛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如此过激。
灰衣人见此计不成便又道:“这才几日,便对他如此死心塌地,你若是知道他从前做的混帐事,恐怕就不会像现在如此了。”若不是柳叙白拦着,沈凛早就冲上去和灰衣人一较高下了,虽然实力悬殊,但怒急攻心之时谁还有能在意那么多呢?
“阁下此行仅仅只为了羞辱在下吗?”柳叙白坦然一笑,他虽已尽力弥补过去之失,但对方显然不满足于他的付出的代价。既然对方揪着自己的过去追着不放,那边直面面对好了。
唯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纵偶丝为什么会在灰袍人手中,那本是属于……
“柳仙师未免太小瞧我了,若只是呈口舌之快,何须在此?”灰袍人用力将双手上的纵偶丝一拉,那些穿插在墙壁中丝线顺势向他收回,原本的墓室壁画竟开始出现裂痕,随着裂痕逐渐扩大,墙壁中一具具如同雕塑的尸体逐一显形。
准确来说,那些并不能算是“人”,因为他们除了保留一些人类的体型外,已经于怪物无异,脖颈处翻红的三道腮正在随着呼吸扇动,手臂与脸上尽是凹陷的鳞片,七窍应是之前陪葬时便被锁魂红线封住,皮肤已经被水泡的惨白泛青,血色全无,部分肢体还略有残缺。
“让我看看,扶光剑意的真正实力。”灰袍人飞身向下,直直朝柳叙白杀来,手中的纵偶丝如雨般像他射出,柳叙白匆匆将沈凛推到一边,单手一划,扶光剑通体泛起白光横空出现。
他紧握剑身,手腕旋回,将纵偶丝尽数斩落,灰袍人双手窜动,将纵偶丝拧成一条白练,再次挥甩向柳叙白,柳叙白以雁回之式飞身闪躲,足尖为轴,继而向前突进,对灰袍人发起进攻,兵刃相交间火光四溢,但明显扶光剑更略胜一筹。
柳叙白使出一招杳踏星河,剑气凝成如流星般的微小利刃,向灰袍人击去,灰袍人闪躲不及,被些许利刃刺中,月灰色的袍子上血迹斑斑。但灰袍人似乎对于这场战斗十分迷恋,即便被柳叙白的剑气伤及皮肉依旧不知疼痛奋力反攻。
二人对招之时,那些鱼型人身的行尸开始蠢动,目标正是落单的沈凛,沈凛没有趁手的兵器,只有一柄下山时素尘赠与他的佩剑,而他还并未习得太多剑术,只能用与素尘讨教的简单招式应对。
行尸行动极快,挥舞着青绿色的长甲向沈凛抓来,沈凛弓膝挥剑,将其中一只行尸的手斩落,正身后冲着向他而来的另一只行腹部重重一踢,手腕剑花,提膝上起,点剑一刺,正中行尸咽喉。
柳叙白全力迎战灰袍人,但时不时还是会担心沈凛的安危,毕竟自己的剑意绝学沈凛还未曾涉猎,仅靠素尘教给他的几招很难应付这么大规模的行尸攻击。
灰袍人看柳叙白目光总瞟向沈凛,趁其分神之时,从袖口内甩出几枚金羽翎刃,柳叙白回身躲避,但其中一枚还是擦着他的脸划了过去。
“柳仙师,你的对手是我,分心可不行。”灰袍人似是得意的叫嚣道,见对方战意甚浓,沈凛又身陷险境,两难之际,柳叙白只得先将灰袍人击倒,他悬剑于身前,双手张开平抹,扶光剑立刻幻化出数把相同的长剑,他单手回旋,数把长剑便组成圆环之列,以多个方向向灰袍人攻去。
灰袍人一时间应接不暇,被扶光剑阵缠住,趁此良机,柳叙白飞快抽身脱离战局,剑指凝气,旋即打出,将沈凛身边的行尸尽数斩杀,柳叙白上来一把抓住沈凛上下打量,焦急的问:“有没有受伤?”
沈凛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微笑着摇摇头,他见柳叙白如此紧张他,心里自是喜不胜收,被人牵挂的感觉竟是如此幸福,但是当他看到柳叙白的脸上还在渗血的红色的划痕后,立刻紧张起来:“琅環君,你受伤了?”
“擦伤而已。”柳叙白丝毫不在意,继而他面露严肃之色道:“这个暂且不论,此地太过危险,为师替你开一条路,趁现在离开浮陵宫。”他不能让沈凛与他一起陷入这危险境地,灰袍人实力不凡,若是有心思对沈凛不利,仅凭柳叙白一人恐怕难以招架。
沈凛听到柳叙白说让他走,满脸写着不愿,“不,我要随琅環君一起,我不要一个人走。”语气中满是决绝与笃定。语毕,他便做出背水一战的姿态,横剑于身前道:“琅環君放心与他一战,我绝不拖累你。”
这孩子……柳叙白心中感动,罢了罢了,权当是陪他历练了,他看着沈凛如此坚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手中的渐渐凝聚起了一道不同往常的灵力,万不得已的时候,只能动用它了。
此刻灰袍人终与摆脱了扶光剑的纠缠,他并未趁二人说话空隙发起偷袭,驻足听了一阵二人对话后,竟迟疑了一时半刻,随即冲着柳叙白冷哼一声“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