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叙白没有言语,游青砚屏退了身旁的弟子,此刻大殿之中仅剩他们二人,游青砚见柳叙白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又道:“已无旁人在场,琅環有话不妨直说。”
“游青砚在哪里?”柳叙白干脆利落的将问题抛了出去,游青砚听着他的提问发出一声嗤笑“琅環这说的什么胡话,为兄不就在这里吗?”
“我再问一次,游青砚在哪里?”柳叙白面如寒霜,冷冷的逼问道,此刻游青砚换了一副姿态,他身体向后靠向椅背,十指交握于身前,淡淡道:“琅環,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柳叙白将扶光剑亮了出来,剑锋直指游青砚的咽喉,他现在非常确定,眼前这个长得与游青砚一模一样的人并不是本人。
绝不妥协
“若论装,我哪里比得过琅環。”“游青砚”似乎也不打算继续演下去,将眼镜从鼻梁上取下,揉捏着晴明穴,满脸尽是被拆穿之后的扫兴。
见对方不再继续兜圈子,柳叙白便知道自己想的没错,这个人只是套了一副与游青砚一样的皮囊,而这骨子里分明是另外一个人,他将扶光剑再次逼近“游青砚本人现在何处?”
“确在此处,这身体是他的。”“游青砚”轻笑,他轻轻抚摸旋转着指间的戒指,歪着头对柳叙白道:“看来还是我冒失了,若不是今天冲着沈凛下手,你恐怕到现在还发现不了吧。”
夺舍吗?柳叙白一时间不敢贸然行动,毕竟如果这是游青砚的身体,他并不想伤及其身,于是他将剑收回,继续冷言相向“把身体还给游青砚,既是冲我来的,那便直接了当一点,你的目的是什么?”
“琅環莫不是太天真了,游青砚的魂魄离体如此之久早就堕入轮回,若我此刻离体而出,游青砚的肉体会立刻化为白骨,到时候你如何与九阙城的众位解释?”他料定柳叙白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便出言相讽,“至于我的目的,当然简单的很。”
“游青砚”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丝毫没有之前的病态,而是一脸狡黠,他拍了拍身上有些皱褶的衣服,走到柳叙白身旁轻声慢语道:“我想让所有人看看,琅環的真面目。”
果然,这与柳叙白想的如出一辙,又是与他的过去牵扯的人,“你既知道神域发生的事情,便也应清楚我已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何苦再纠缠我于前尘往事?”他虽然不清楚对方身份,但是柳叙白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意图与魔宗的灰袍人一样,都似乎不愿意放过他。
如若放在以前,他定会被这三言两语弄得自责不已,但是沈凛之前的一番话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是真的想与过去告别,如果永远陷在愧疚之中,那他便永远无法重新开始。
“白玉京想掩人耳目做了这个局,那他也应该知道会有人来破局,柳叙白,你莫要以为你逃得了。”“游青砚”声音突然变得狠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如果只是想要我身败名裂,你大可昭告天下,这浮名与我本就不重要。”柳叙白坦言道,“游青砚”听完突然发出一阵大笑,他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柳叙白,仿佛是觉得他说了什么引人发笑的话语。“我当然知晓你不在意这些,若沈凛因你之故而万劫不复,你可还坐得住?”
沈凛,柳叙白最怕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这意味着自己的软肋已经暴露在对方面前,对方一开始就已经选定沈凛当做制衡他的武器,柳叙白沉眉低目,声音有些嘶哑:“所以你才诱他去查神魔灾变?”
“他不应该知道真相吗?你以为换了身份改了名字就可以把之前的一切一笔勾销,是不是多少有些自欺欺人了?”“游青砚”睚眦必报的语气可谓是对柳叙白早已恨之入骨。
他似有深意的继续道说道:“白玉京偷天换日将你藏在这里,他就应该知道,被人拆穿的那一天,整个九阙城都会因他这个决定而覆灭,只要你柳叙白还活着一天,他们就注定要因而受牵连。”
“所以呢?你打算以九阙城和沈凛胁迫我就范吗?”
柳叙白冷眼相看,他平日最恨被人威胁,如今便有人触碰了他的逆鳞,一旦受制于人,他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让对手称心如意,尤其对方提及的都是自己在意的人与事,万般由他而起,若因不在,便再无果,既然对方逼迫在及,那他就放手一搏了,起码能保沈凛与九阙城无恙。
柳叙白反手将扶光剑往脖颈处一抵,嘴角扬起一丝蔑笑,“如你所愿,琅環自戕于此,万事皆消。”
不等“游青砚”再多说一句,扶光剑锋利的剑刃便将柳叙白的脖子割裂开一道深深口子,血脉受损,顷刻间血液喷涌而出,溅落一地,原本的白衣立刻被飞落血液浸染,随之继续扩大,“游青砚”似乎也被他这一举动震惊到了,他似乎是没料到柳叙白居然直接在他面前拔剑自刎。
如若有选择,柳叙白一定会不选自杀这条路,但是他别无他法,如果不在此时断了“游青砚”的念头,那日后将会后患无穷,他若赴死,起码可保沈凛与白玉京无恙。
九阙城给他容身之所,白玉京予他重新开始的机会,而沈凛更是赋予了他走出阴霾的希望,他不能这么自私的活着。如果这些人与事都到伤害,那便是这条原本就满负罪孽的命又欠下了新的债。
他真的还不起。
柳叙白没有去压制伤口,而是任由鲜血流出,他以剑拄地,快速的失血让他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站立,逐渐呼吸困难,双眼的视觉范围开始缩小,直至所有的光线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