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灵咒,是言灵咒!
柳叙白恍然意识到刚才是那个灰袍人借由魔宗弟子身躯向他施加了此咒,虽然此法并不会令中咒者发生什么变化,但中言灵咒者会受施咒者控制,灰袍人正是想要借此操控他不断回忆曾经的一切,好令他被这些记忆逼得疯魔。
好在发现的及时,他心中默念了三遍净心诀,颅内混乱翻滚的思绪才逐渐平静下来,在魔宗只有魔圣大君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学习言灵咒,那灰袍人显然身居高位,应该就是魔宗弟子口中的魔尊令使。
这便是他送的第二份大礼吗?柳叙白心道,为什么魔宗企图让他记起从前,知道当初发生何事的人,如今都缄口不谈,甚至已成禁忌,难道此间内发生的事情,都与前尘往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吗?
为什么会突然找上他?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
不能再想了,他不能再和前尘有任何瓜葛,否则,对谁都不好。
柳叙白头疼欲裂,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在他身周叽喳吵闹,让他片刻不得宁静,他唤上月御速速离开此地,刚才一战声势浩大,已打草惊蛇了其他疯魔的魔宗弟子,再想追踪难上加难,先到抚柳镇找个地方落脚,也让自己整理一下杂乱的思绪。
抚柳镇中,此刻正是热闹不已,原本如此偏僻的地方应是人迹罕至,但现下却人满为患,月御这因这几日都在镇子附近调查,所以早已在佰味楼定好了两间上房,不然临时想要找一间客房恐怕是难上加难,保不齐还得露宿街头,柳叙白在楼内寻了个清净的角落坐下,身旁的小二原本想迎上来招呼,被月御凌厉的眼神吓的不敢靠近。
“此地可是有什么好事将近?”柳叙白恢复了以往风轻云淡的样子,观望这周围打扮各异的行客,有的打扮华贵,有的则持刀佩剑,还有的贼眉鼠目,显然这些人都不是抚柳镇镇民,而是从各地汇聚来此。
“坊间传言,再半月有余,浮陵出水。这些人都是奔着去浮陵宫捞一笔来的。”月御的一番话让柳叙白险些端不住手中的茶杯,这也太巧了,自己恰好赶上了浮陵古墓出水,他许久未至凡尘,已不记得浮陵宫就在洛水入海处,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有人刻意安排,柳叙白不好判断。
反正一路都是被人推着走,敌暗我明倒不如顺势而为,柳叙白放平了心态,但是沈凛不在此地,原本去浮陵宫就是要调查玲珑匣的事情,再加上抚柳镇可能还有隐藏的魔族,不如索性叫弟子们一起下山来此历练。
浮陵宫出水还有些时日,众弟子术法尚未达到可使用传送阵的品阶,即刻出发亦要数日,等他们抵达,应可刚好赶上。
楼下人多眼杂,月御在此地不方便行使术法传信,便转身上了楼回了房间,柳叙白则留在楼下继续喝茶,小二见月御离去,总算是逮到时机上来搭话。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像您这等尊贵之人,可也是来凑这浮陵出水的热闹?”小二在佰味楼行事多年,拍马奉承之语几乎脱口而出,柳叙白闲来无事,便也打趣了起来:“在下行游至此,恰逢异观将至,便想着多留些时日。”
小二一听柳叙白也是来寻浮陵宫的,便唾沫横飞的说起来,顺带还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公子若要去浮陵宫,可要多带些人手,听说镇子周边最近也不太平,若是只有一个姑娘陪同恐是不妥。”眼神转向周围那些绿林装扮的人。
柳叙白哑然失笑,小二以为月御是陪同自己的女伴,不过想想也是,这荒郊野岭的自己这幅打扮确实有些显眼,指不定已经被谁盯上,小二此言也是善意。“多谢小二哥提醒。”
柳叙白将为数不多的碎银摸出一块悄然塞入他的手中,小二诚惶诚恐的收下,谢赏之后压低声音道:“小的多说一句,公子晚上最好点灯入睡,以防……”他瞟了一眼领桌抱刀而立头戴斗笠的男子,后半句话并未说出口,唯恐那人听到。
小二忙着去张罗其他的客人便也没有多留,柳叙白将茶喝尽便也准备起身上楼,他刚行至楼梯口,方才一直旁观的斗笠男子却将他拦住,“这位公子,借一步说话。”
故友相逢
柳叙白看着眼前人,丝毫感受不到对方的敌意,相反则是一种莫名的熟悉,便也没有反驳,而听从了对方建议,随着他绕去了佰味楼的偏僻角落,那人站定后,将斗笠脱下,柳叙白看着那张脸不由得惊呼起来:“将离?”
“难为你这么多年不见还能记得我。”名为将离的男人伸拳在柳叙白身上轻打了一下,老友重逢,柳叙白惊喜至极,将离是他与他的过去为数不多的见证者,也是那一场灾变的亲临者,但是将离的身份非常敏感,因为他也是魔宗之人。
将离没有魔宗弟子脸上那般浮夸的咒文,清俊的面容一道描红顺着眼尾向上延伸,将他原本细长的眼睛勾勒的更加邪魅,身上的粗布麻衣与他高傲的气度格格不入,甚是违和。
“你怎么也来了神州?让魔宗除名了么?”柳叙白很少这般与人开玩笑,但是面对将离,这等生死之交他还是有这个闲情雅致的。“堂堂魔宗圣君竟落魄到要装成刀客,实在不行到冷凉阁,我给你谋口营生。”
将离白了他一眼:“去去去,还是一样没有正形,我来此是有要事告知于你。”
他将手指向唇上一抹,原本红润的唇色突然染上一丝青蓝之色,柳叙白知道,这是魔宗言灵咒的高阶术法,专门用于签订不可言说的契约,承咒者不能将施咒者与他言说的事情向外透露一字,否则变回爆裂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