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凛摇摇头,容城倩的话对他影响颇深,他不敢再让柳叙白出了他的视线,否则下一次他就真的会与柳叙白做生死诀别了,他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柳叙白醒来问清楚,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能让柳叙白再出任何事情,“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寒濯,你究竟信不信琅環?”将离面朝着沈凛坐下来,轻声询问,他看着沈凛现在的样子知道他并不是对柳叙白没有感情。当年自己身陷敌军之围,是柳叙白出手救了自己,他尚且感恩不止,直至今日也对柳叙白信任有加,为什么沈凛与柳叙白如此要好,却迟迟不能敞开心扉?
“我信过。”沈凛淡淡的说道,刚才的回想让他重新又陷入了思维混沌,“但是结果是什么你是知道的,我很想相信中间是有人作祟才导致这样的局面,但是铁证如山,抛开现有的所有证据不谈,他没有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还能怎么办?”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是没去,而是去晚了?”将离提出了其他的观点,沈凛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摇摇头,他也曾这样猜想过,也许是柳叙白真的被突发的情况拌住无法脱身,但是白玉京与夜观澜都与他关系非常,即便是柳叙白被囚禁,也会让他们给自己透个口风,但是在无极境的时候,这两个人都没有出现。
“迟人枭那边怎么样了?”沈凛突然想起来刚才让广晴然去救人,还没来得及问外面的情况,将离听闻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沈凛担心去的晚了迟人枭已经被商瓷施刑至死,于是宽慰道:“广晴然医术确实厉害,商瓷捅了他百刀竟还让他救了回来,现在丢进弱水牢受刑去了,你放心,那盒银针我一点都没浪费。”
“那就好,反正别让他死了就行,时不时叫商瓷过去看看,也好断了他其他的念想。”沈凛打算敲打一下商瓷,他不知道商瓷和柳叙白之间结过什么仇,但沈凛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商瓷对柳叙白那种没由来的恶意,这个不稳定因素,沈凛必须考虑在范围内。
与将离闲聊了一阵,容城倩端着几碗熬好的汤药回来了,一瞬间屋内全是草药的药香,她看着沈凛又露出的甜美的笑意,然后歪着脑袋对二人说道:“君上,我现在要给仙师哥哥喂药了,这位大哥哥,你能帮倩倩扶住他吗?”将离听闻,立刻起身走到柳叙白身前,动作极其轻缓,生怕触碰到他刚包扎好的地方,容城倩见将离已经就绪,就转头对沈凛说:“君上要不要先出去,晴然哥哥准备了几副催吐的药,一会的场景怕君上不好受哦。”
容城倩虽是贴心提示,但是无疑让沈凛心中更加难受,要将那么多银针全部吐出,恐怕不是一副药能解决的,需要反复多次,但他还是坚定的选择留下,他必须时刻关注柳叙白的情况。
“那好吧,大哥哥我们开始吧。”容城倩对着手里的汤药吹了吹,然后滴了几滴在手背上感知温度,确定一切完备之后,以汤勺将柳叙白的嘴撬开,汤药缓缓顺着他的嘴唇流入口中。将离则在一旁将柳叙白的身体按住,以保证汤药可以准确无误的灌入。碗中的汤药下去一多半,柳叙白便有了反应,他喉间一紧,原本喝下去的药汤立刻翻了上来,顺着嘴角流出,容城倩马上指挥道“大哥哥,你让他低下身子。”
将离马上调整了手势,将柳叙白上身压低面向地面,顷刻间,褐色的汤药夹杂着赤红的血还有数枚银针从柳叙白的口中吐出,待他吐完,容城倩便将剩余的药再次灌入,这样来回折腾了数次,沈凛在一旁看的心焦不已,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着容城倩和将离来回忙碌。
终于在所有催吐的汤药喝尽后,容城倩和将离才停手,地上湿漉漉的一片,血污中密密麻麻的银针看着令人头皮发麻,容城倩擦擦头上的汗珠,松了一口气,于是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虽说几副药下去柳叙白理应是将胃中的银针吐干净了,但不保证还有漏网之鱼,所以未来的几天,还得时不时再催吐几次。
“等会晴然哥哥会把熬好的止疼药拿来,还得烦劳大哥哥再帮帮忙。”容城倩对将离说道,将离将柳叙白重新扶着躺下。“一会让我来喂吧。”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凛突然开了口,容城倩看着他点点头,继续将地上的银针收起,然后用抹布擦干净递给将离,“这个也要还给迟将军哦~”
这丫头也太懂事了吧,将离哭笑不得接过银针,懂事到连沈凛想要做什么都一清二楚,看着她那古灵精怪的样子,将离只得一边将银针收起一边苦笑着说道:“好,保证一根不落。”
这时广晴然拿着新熬的止疼汤剂进来,沈凛马上起身接过,将离身上沾染了许多方才柳叙白吐出的秽物,沈凛便让他去后面换件衣服,扶着柳叙白的工作就交给了广晴然。沈凛舀起一勺药剂,在唇边吹凉,缓缓放到柳叙白嘴边,勺柄倾斜,药汁便顺利的入口,因怕喂的太快会让柳叙白呛到,所以刻意放慢速度往复多次,耗时甚久才将那一碗汤药喂完。
广晴然看着沈凛细心喂药的样子,不由得说道:“君上真是费心了,我还从没见过这般耐心的人。”广晴然医治过不少人,因为给病人喂药是个漫长的事情,大多数都是让医师和助手来做,极少数亲力亲为的也会因为枯燥麻烦而失了耐性,像沈凛这样的他确实没见过。
沈凛听到广晴然的话只得淡然一笑,他这喂药的功夫全是在九阙城的时候练出来的,毕竟之前柳叙白自刎昏迷不醒,全靠他一个人贴身照顾,这算是驾轻就熟。想到这里沈凛不自觉的心中一颤,这些年,柳叙白没少因为他受伤,这一次算是最严重的,不用容城倩叮嘱他也知道,再有一次,柳叙白的身体恐怕真的经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