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甘心,君上为什么不肯放手一搏,去争取魔宗应有的权利?”向乐生大声质问着沈凛,他不明白,之前数位魔尊为此前仆后继,不惜战死,而身怀天魔血脉的沈凛为什么无动于衷,甚至还与神域的天尊纠缠不清。
“位份尊卑原本就是神域操控世人的手段,我为什么要被这种莫须有的名誉所束缚?我就算坐上天尊之位,这常年累计的积怨就会因此而化解吗?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挑起争端,然后让世界沦为修罗场罢了。”沈凛一语道破了其中的关窍,他看着向乐生迷茫的眼神继续道“上一次的神魔灾变,双方死伤如此惨烈,换来了什么?所谓的等级制度可有受到动摇?发动战争除了加深双方的成见并不会有任何改变,魔宗依旧没有办法洗刷污名。”
这一番话说的向乐生哑口无言,沈凛松开他,重新正身坐好,“想要改变现状,是和神域建立平等关系,让所谓的神魔边界变得模糊,逐渐促成双方的和解,战争如果能轻易解决,那恐怕诸界早已战乱不止,最初我与蓝澈,便是将以己身为则,先行将神魔桎梏破除,但是只可惜后面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在我们的预料之内,虽然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但我依旧认为此举是正确的。”
向乐生看着眼前的沈凛,不由得佩服起来,之前其他的魔宗在位,多数都是想以止战之战,很难放下成见为大局着想,沈凛的方法不止是停止两界的争端,更多是想瓦解在人心中根深蒂固的成见。战争虽能让人屈服,但却不能改变人心。自己与神域的交易,原本也是为了魔宗的未来,但如果要是真如沈凛所言,他此举反而成了魔宗的罪人,沈凛见向乐生若有所思,便继续道:“那位东主的野心,恐怕并非是帮魔宗正名这么简单,他应是另有打算,他告诉了你柳叙白的过去拿捏神域,又告知你如何迎回我掌控魔宗,说明他知道两界的弱点所在,左右把控神域与魔宗两大命脉,你确定他不是想融合两界自拥为帝吗?”
“我……”向乐生没有想到事态竟然远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的多,他一心只想着光复魔宗荣耀,甘愿沦为棋子被人利用,但是他不曾想到,这反而会将魔宗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沈凛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将手背到身后,俨然一副王者之相,“七灵之乱后在各界安插魔宗弟子,并让你诱我打通深泽迷渊的入口,如果复生的我被心魔侵扰,沦为魔神,你觉得,接下来的戏码该是怎样?”
如果沈凛成了魔神,那必然会指示魔甲军从深泽迷渊进犯神州,然后号召所有魔宗弟子突袭反击,一旦下界出现战乱,神域就有可能借此冲破天幕法阵直达此间,再然后便是诸神混战,无论结果如何,魔宗都是这次发起战争的一方,会就此被定在耻辱柱上遭受世人永恒的唾骂。
“所以,你还觉得你做的事情,是在为魔宗着想吗?”沈凛居高临下的看着向乐生,此刻的向乐生已不敢在直视他,只是一直低着头,似乎沈漓的话已经让他原本的想法有所动摇,“我不会圈禁你,留给你足够的时间好好想想,等你想明白了之后来梧桐馆领罚。”说完便自己挥袖离去。
白骨生花
沈凛从向乐生的宅邸出来后,心中一直久久难以平静,方才他与向乐生说的话,皆是他之前在神域与柳叙白畅谈的结果。遥想当年,他们还能同席而坐,对着当时的大局高谈阔论,柳叙白的高见令他钦佩至极,也就是因为相同的志愿,才将二人紧紧的联系到了一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场原本意图美好的戏幕竟变成了一场闹剧。
向乐生的思想转变,应该会令神域短时间之内不能再有动向,柳叙白也暂时安全了,沈凛刚才话中也有一些私心,说服向乐生除了是为了魔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于白玉京取得联系,向乐生既然有方法将密信传达到神域,也就说明他亦有机会给白玉京递消息。
沈凛返回梧桐馆后,将离已经回来在房内等他,他将刚才和向乐生的会面告知了将离,将离心中也释然了许多,因为他总是担心沈凛因为柳叙白的事情而改变了最初的想法,既然他能将两件事分清,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他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正当二人漫聊之际,广晴然突然打断了他们,“君上,可否再渡一次灵气给这位仙师?”他原本是在帮柳叙白清理伤口换药,但是当他拆开柳叙白手臂的绷带后,发现他深可见骨的伤口边上竟反着青绿色的微光,微光流转的形状宛若一朵妖艳的花。
“这是怎么回事?”沈凛看着这异常的状况眉头紧皱,手掌汇力将真元灵气又输送到柳叙白的体内,广晴然此刻也愁眉不展,他用及其无奈的口气说道:“针法失效了,他中的因果咒是骨生花。”
骨生花,乃是因果咒最为厉害的一种,承咒者背负的是永生不得善终的诅咒,若是身死则会从白骨中生出青绿色的虚影之花,虚影之花会吸引幽冥蝶来此分食灵魂,碎片化的灵魂会再入轮回,周而复始,直到灵魂消散,而在此之前,每一次的轮回都会经历无法善终的罪果。
“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沈凛情急之下竟不顾柳叙白的伤势开始剧烈摇晃他的身体,将离见沈凛情绪失控,马上将二人分开,柳叙白的身体失去支撑,在如此大的力道的作用下,身体“碰”的一声撞到床边,广晴然连忙上去查看他的情况,这对于重伤的病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