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没有料到婉月会和他说这些,他一直以来都将这份感情隐忍在心中。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道理他又何尝不知?
婉月继续说道:“我夫妇二人原是战俘,幸得王爷抬爱,留在身边。我是一介女子,没什么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我的夫君完成他的心愿。在这乱世中,千金易得,名士难求。王爷是明主,定知道孰轻孰重,若是王爷放任自己的感情,婉月只有与宁远请辞还乡。”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子洛对先生和夫人只有敬重,再无其他。”婉月的话字字铿锵,如同利锥刺进睿王的心中。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王爷才刚大婚,夫人年轻貌美,与王爷郎才女貌,该是不要辜负了她才好。”
婉月顿了顿又道:“民妇的相貌想必王爷也听过传言,兔唇龅牙,奇丑无比。”
睿王忙道:“这些都……”
“这些都是真的。”婉月堵住了睿王没有说出的话,她婉婉道,“这个世上只有宁远一人不嫌弃我的相貌,真心待我,娶我为妻。早在嫁给他的那天,我就发誓,这一生一世我都会守在他的身旁,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司马晋何其有幸,能有此佳妇!
王府的西边园中睿王对着月色怔怔站着,这一处是王府中最宁静的地方,面前赫然立着的是“昭明夫人”的墓碑。
这些年来,除了每年的清明,他只有两次独自站在这里。
一次是被德沁夫人、如意夫人觊觎世子之位,彷徨之时;还有一次便是今日。
婉月的那番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若是他仍存此心,便是将他们逼走。
寒露微湿重衣,念念心事问谁知?
天下江山,心爱之人,孰轻孰重?
若是当年早了一步,此刻他们是不是就不是如此境地,也许她早就成了他的妻吧……
不远处的大树旁传来“嘎吱”一声的轻微声音,仿佛是有人踩在了掉落地上的树枝。
这里一向安静无扰,睿王警觉之心顿时大起。
朦胧夜色之下,树旁仿佛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睿王跟上前去,那人只有背影,却看不清面目,身形矫捷,似乎身怀武功。
“什么人?”王府戒备森严,这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睿王欲待上前看个清楚,却不料那人回转而来发出一支短镖,正中他的左臂,中镖之处一股紫黑的血液流了出来,顿时一阵麻意随着手臂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脑际,眼前一阵晕眩黑暗。
漫天的星辰闪耀在辽阔无垠的夜空中,闪烁着印刻在他眼中,难道这就是他在这个世上所见到的最后之景?
睿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晌午时分。他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屋外的洒金暖光透着窗户纸儿柔柔地照射进来,令他一阵恍惚。
“哎……”他动了一□子,牵动了左臂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妥当,却仍是微微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