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桃有些忐忑,悄悄摸摸抬眼看了一眼坐在玉帝宝座上的昊天,昊天一张清俊的脸紧绷着,薄唇紧紧抿着,看起来心情确实不太好,不难想象出仙侍说的在她来之前玉帝陛下发了好大脾气的模样。
她心里七上八下,甚至已经开始绞尽脑汁思索起来,待会儿应该怎么撒娇卖痴,求昊天饶恕,不要对她惩罚过重,但未成想昊天看见她之后浑身紧绷的气息一下子柔和起来,甚至还微微勾唇,露出赞赏的笑容。
他这一下把云桃弄得晕头转向的,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前一秒脸色还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下一秒就冲着她笑了。
那她到底是犯错了还是没犯错呀?是要惩罚她还是要夸她啊?
云桃觉得她从财神府邸出来,到玉阙宫进入到殿内这一段路上的胡思乱想都是白费功夫,她也懒得再猜来猜去了,索性又开始发挥自己的美德,摆烂。
她福身问安之后,便立在大殿的一侧,低眉敛目,不着痕迹的四周环顾了一圈,发现月老跪在大殿中央,跪在青白的玉石上,即使是跪着,他也依然脊背挺直,仪态端端正正的,丝毫不卑微,仙姿玉骨。
他本就长得模样冷淡,现在看着更是倨傲,颇有风骨。
云桃视线再往右一扫,看清那人脸的时候,微微有一些惊讶,是那日她和月老下凡收集红线时,在月老庙里面遇到的那个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老道士,只不过此时换上了九重天上的仙袍,显得越发的清风道骨。
云头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这老道士不是个凡人吗?那天在月老庙里面庙冒犯了月老,甚至还被月老施了个仙法,惩罚他不能开口说话,还是自己看他怪可怜的,给了他一个红彤彤的果子,这才救了他。
他怎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九重天上。
云桃脑海里面电光石火的闪过一个念头,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个猜测,但还差一根线把整件事情连起来,还没等她想明白,玉帝就已经开口了,沉声质问跪在地上的月老,浑身满是上位者的威严,不怒自威,声音里含着满满的威压,让人听了便不自觉的膝盖发软,想要给他跪下:“月老,这桩桩件件的错事你可认?”
只不过昊天这声音里的威压对云桃不起作用,因为她是吸了昊天心头血化形而成的,她体内的修为和昊天系出同源,所以他的法力对她不起作用。
月老跪在地上脊背挺直,他是个极为看重规矩,看重尊卑的人,即使现在跪在地上仪态也依旧端端正正的,先是向昊天行了个君臣之礼,后才开口回答:“陛下,臣不认,臣所绑定的每一桩姻缘都是经过天道推算而成,镌刻在九幽池旁三生石上的,绝不会有误。”
昊天神态威严,明明平日里一张唇红齿白,极为温润善良的脸,此刻却因阴云密布:“哦?那你说说为何绑出来一对又一对怨偶,凡间月老庙又为何越发的荒凉,香火不盛?甚至有闺阁小姐穿红嫁衣自尽而亡,誓死不嫁那穷酸秀才,鬼魂在阴曹地府游荡,绝不投胎,要状告月老乱配姻缘!”
云桃站在边上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听着昊天一字一句,她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身影,就是那日她下凡和和月老收集红线,在月老庙遇见的那个小家碧玉的女子,她不甘心嫁给一个穷酸秀才,想做人上人,过富贵的生活,昊天嘴里所说的穿红嫁衣自尽而亡的规闺阁小姐该不会就是她吧!
云桃戴了敖丙的护心麟之后,感情淡薄,即使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和遗憾,但也转瞬即逝,快到难以捕捉,随即她的视线就放在月老身上,开始看起戏来,想要看月老这样高傲的人会不会认错。
极为墨守成规的人总有一个缺点就是不懂得变通,月老就是这样的仙家,他跪在大殿下直直的望着昊天,神情满是恭敬,但话里却丝毫不退让:“臣无错。”
昊天快要被他执拗,宁死不肯认错的态度气死了,脸色越发阴沉,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他又质问:“配出怨偶这件事暂且不谈,那你下凡时为何又对凡人使用法术,你可知这是违反天条禁律的?这个你总抵赖不得吧,道云仙君就在这里,在凡间之时,你对他使用了禁言术,可否有此事?”
闻言,云桃倏地转头望向站在大殿旁那个仙风道骨的老头,这才恍然大悟,啊,原来月老碰上个钓鱼执法的。
她双臂交叠在胸前,暗自偷笑,月老啊,月老,这次你可惹上大麻烦了,该不会要被贬下凡间受苦受难了吧。
配出怨偶一事月老是绝不认,但这件事他却没得抵赖了,他身子跪伏在地上,不卑不亢,掷地有声:“此事臣有错,请玉帝陛下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