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易舟很烦,偏偏他的烟抽完了,他很慢地下楼,并没有给许培樟发消息,他想先去买烟,平复下来之后再找他。他看着楼道里日积月累的斑驳,就像在看他自己,李建林是他一生的伤疤,怎么也摆脱不了。梁易舟沉着脸下了楼。就看见许培樟正在撸一只很胖的橘猫,他撸猫手法一绝,那只橘猫已经舒服得四脚朝天。许培樟往回看了一眼,很热情地冲他招手,献宝似的喊:“快看,这猫好胖!”橘猫听懂了似的,啪地就是一爪子想挠许培樟,但许培樟又撸了它两把,把它的脾气都给挠没了。梁易舟看着许培樟西装革履地蹲在那里,裤子上还有刚刚那只狗子的爪印,莫名觉得心情好了一点。“有烟吗?”梁易舟走过来。“在口袋里,自己拿。”许培樟还在挠橘猫的下巴,语气十分自然。梁易舟很快就抽了一根烟出来,夹在指尖点了,很重地抽了一口。许培樟站起来,橘猫还有点恋恋的,用脸在许培樟的脚背上蹭了一下。许培樟碰了下梁易舟,梁易舟下意识看过去,就看见他手里拎了一瓶草莓味的酸奶。“喝吗,便利店买一送一。”许培樟顺手帮他拧开了盖子,“味道很好。”梁易舟愣了一下,接过来,过了一会才说了句“谢谢”。“你的事情办完了?”许培樟问他。梁易舟点了下头,由着指尖的烟慢慢燃过去,他喝了一口酸奶,草莓的味道很浓郁,属于水果的甜味:“走吧,我送你回去。”“不去喝一杯?时间还早。”许培樟神情轻松,露出一点想寻欢作乐的姿态。梁易舟把烟熄了,回他:“行啊,许总想去哪种类型的?”“找个普通的清吧喝一杯就行。”许培樟说话的时候盯着梁易舟的脸,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点更确切的情绪来。梁易舟显然没有回家住的计划,这说明他和家里关系不好,许培樟皱起眉,他觉得梁易舟太会隐藏情绪,这样的人很难接近。许培樟跟着梁易舟往外走,低头发了条信息。梁易舟带他去了江边的一个酒吧,靠窗位置可以看到滨河路的夜景。重庆的夜晚的灯光如星,在人的眼底铺开,山城的繁华让人目不暇接。“重庆好漂亮。”许培樟往外望着,他的赞美十分真心实意。“每次回来都不一样。”梁易舟也跟着他看出去,脸上起了淡淡的雾。人同样也不能割舍下故乡,梁易舟觉得自己其实很软弱,他只是可以假装成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你说陈栾为什么不离开颉城呢?”许培樟目光转过来很快,快得梁易舟来不及收起那一点外露的情绪。“因为去哪里都一样,陈栾离开,他只会更孤独。”梁易舟恢复成平淡的样子,“我很喜欢陈栾这个角色,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很通透,那你呢?”许培樟突然问,“做演员对你来说是什么?”梁易舟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一点距离,答他:“小时候喜欢,所以就去试了。”许培樟没再问下去。梁易舟却想到了很多事情,那时候他想做演员,梁蕊并不支持,可以说是全力阻挠。其实要不是梁蕊这么反对,梁易舟也不会因为叛逆非要做演员。他考进中戏,梁蕊和他吵了好几天,他从来没见过母亲这么歇斯底里的样子。他现在回忆自己的人生,才发现后面会遇见的痛苦都是有迹可循。梁易舟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酒,他想笑,他的人生,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笔烂账。许培樟知道他心情不好,自己留在这里也没用,他冲梁易舟笑了一下,说去一下洗手间。现在酒吧里人不多不少,还没到最热闹的时候,许培樟长得好看,很快就有人过来跟他攀谈。看样子是个小零,许培樟把他打发了才觉得有点不对。虽然说川渝gay多,可这酒吧怎么看着有这么多?梁易舟说随便找了一个酒吧,所以他是随到了个gay吧吗?许培樟突然觉得这里的人看他的目光都怪怪的了,简直可以说是虎视眈眈。他有点无奈地往回走,就看见他原来坐的地方坐了一个男人。长相挺周正的,就是他看梁易舟的目光过于赤裸,让许培樟有点不爽。“请你喝一杯。”那男人说道。“不用了。”梁易舟没心情搭理他。但那男人还要坚持,梁易舟就轻轻挑起唇角,手指在杯沿上划过,一圈,两圈,转完第三圈他才开口,声音有点轻佻:“我们不太搭,我也是1,你愿意让我上吗?”“靠”,许培樟觉得那个男人心里现在应该跟他想的是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