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我站了起来。……我究竟在做什么啊……不止鸣人,就连小樱这样的女孩子,也都要比我坚强得多。鸣人和佐助晚上就过来看情况了,因为卡卡西以前就经常住院,鸣人向我介绍了一些陪床的经验,还带过来一个可以调节亮度的夹式夜灯。他的陪床攻略很是靠谱,我挑选重点部分做了笔记,跟只会说风凉话戳人心窝的佐助不一样,鸣人可真是一个好孩子。卡卡西醒来是在后半夜,不出意料的,他不能发声,不过静音做了检查后说本来就该这样,一切正常,没有问题。静音小姐走后,我在他的床沿坐下了,上身倾过去,拿一只手拨开他的额发装作在试体温——但是其实我只是想摸摸他而已。卡卡西的眼神很虚弱,但除此之外,又像是有些畏怯地在看着我。他垂着眼睛,把手伸了过来,但是快伸到我脸上的时候,又停住了。我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戴了面具。他把手缩回去了,而我抓住了那只手。很明显的,透过面具我看到了,他眼里一动。“要摘下来吗?”我问。卡卡西横过另一只手的手臂,挡住了眼睛。我抓住他的手放到面具上,然后控制着他那发抖的手指把面具拿了下来。“拿下来咯。”我说道,“这张难看到死的丑脸,喜欢吗?”他移开了手臂,看着我。作为我自己,我是深知自己的脸孔是有多么丑陋的,所以我这辈子也从没想过会有人因为看到这张脸,而露出近似于感动的表情。“好了,现在可以安心了?”我抓着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他好像想回答我,但似乎是开了口却发不出声音。“乖啦。”我把他的手放到脸上,他像是竭力要使自己变得清醒般闭了闭眼睛。但最后摩挲着我粗糙发皱的脸孔和看起来像是带有伤痕的嘴唇,他眼睛里却湿润了。“我知道我的脸是丑了点,可你也不要真的哭啊……”我烦恼地说道,虽然他就算睫毛都已经打湿了,也并没有真的哭出来。“呐。”我握紧了他的手,“无论多久我都会陪你的,所以,要不要像静音小姐说的那样,暂时先睡一会儿?”他不能说话,所以就听从我的建议,闭上了眼睛。我仍然不认为我有资格待在卡卡西身边,但是既然就像小樱说的那样,他需要我。最初的几天,大部分时间卡卡西都在昏睡,而当他醒来,就会睁开眼睛来寻找我。这个行为会持续直到我握住他的手,告诉他“卡卡西,我在这里”才算作结束,然后他就会缓缓闭上眼睛,再度沉陷到安稳的沉眠中去。在卡卡西睡着的时候我就会想,他这样还要睡多久呢?我这么近地看着他真的没问题吗?虽然是医院的被子,但是有他裹在里面,就会觉得看起来软乎乎的,很温暖。让人想要不分时间场合地抱紧他,又或者时不时就舔上一遍。(我想如果是在家里,我大概真就这么做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卡卡西一醒来看不到我的脸就不安心,所以这些天以来我都一直待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就连面具依赖症都好了不少。是的,他必须要看到我的脸,面具无用。是我戴面具他就认不出我了吗?然也不是这样的。他知道是我,但是如果我戴着面具接近他,卡卡西反而会很焦躁。按静音酱的说法,面具容易引发人心理上的恐惧感。卡卡西现在身体很虚弱,并且口不能言,无法表达,所以不管他平时再怎么坚强,此时的心理状态也都是十分脆弱的。卡卡西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病人,那么作为一个看护病人的人,我总不能显得比一个真正的病人更有病。于是为了避免造成他的不安,我索性也就不戴面具了。不过实际上我觉得这个说法很扯淡,因为我的脸难道不是比面具更容易让人感到害怕才对吗?从我卸了面具前后护士们的反应就很能看出这一点。当我戴面具的时候,她们大多很严肃,虽然有的稍微亲切些,有的态度就不大好,但是在我摘下面具以后,她们一个个就全都变得战战兢兢了起来,跟我说话时会显得紧张,有时还会在我背后带着一种阴暗晦涩的表情窃窃私语。这样的交谈,关键词无非是“真可怕”,“真可惜”或者“真可怜”……可怜些什么呀,真是莫名其妙!不过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天后,卡卡西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同时静音酱也带来了好消息,那就是为了进一步研究治愈那种特效药的副作用,研发者大蛇丸也在禁闭中被暂时释放了。“快好起来吧。”我对卡卡西说道,“我迫不及待想听你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