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下,温府下人点上灯烛,梁昭和卢展途坐在厅内等候温翡和众官员。
烛火燃至半分的时候,才见远处府门外走来一行人,温翡走在最前,他身后是各路官员,身着官服头戴纱帽,上到太守下到县丞。
下官等见过大人!”众官员走进厅内,朝坐上的梁昭弯腰见了个礼
梁昭笑道:“各位大人都坐。”
众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众人听见他笑,摸不清他的脾性,目光纷纷投往温翡身上。
温翡从椅上站起作揖一拜,“禀大人,泊州官员已尽数来齐。”
“泊州三月初水患,朝廷立马便拨了赈灾粮和银子,不过五日后又收到了上奏,本官想问问诸位,这粮,去哪了?”
温翡一愣,其余官员都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梁昭瞅着他又问,“还有,摄政王前后派来数名赈灾大臣,一个死了,一个成了残废,还有一个倒是好好的,但经他这么一治怎么灾情反倒越来越严重了?你当本官好糊弄的是吧?”说到此,语气带上了些许怒气。
厅内陷入寂静,宋昊额前渗出了些冷汗,僵硬的站在那里。
温翡上前一步,苦着脸道:“大人可得为我等做主啊……”
哟呵。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梁昭坐直了身子,想听听他能放出个什么屁来。
“大人有所不知,泊州西北平湖一代出了一支贼寇,朝廷所拨之物若进泊州,眼下西平湖乃是必经之地,所以大半个赈灾银都被劫去……”
“是啊!是啊!”宋昊附和道。
“那上奏的时候怎么未提及此事?”
泊州郊外,雨如瓢泼,兵卫忙忙碌碌不知在运送着些什么。
不远处的空地上站着一黑一白的两个人,撑着泛黄的油纸伞。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走上前拉住一个兵卫,询问了一番。
兵卫看向那伞下的公子,见他生得讨喜,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回,“都是些淹死的人,正准备拉去坟场埋了。”
萧荧走到一处板车旁掀开那层麻布,黑沉沉的天空上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那板车上的尸体。
苍白中泛着青紫的脸暴露在他们面前,那兵卫捏着鼻子,“两位公子,天色不早了,你一个人就别在外面晃了,洪水说来就来。”
东方微亮泛白时,萧荧披着晨雾回了府朝着偏院走去,素色的衣裳被打湿。
“谁?”短短的一个字。
“是我。”轻扬的声音。接着自行推了门进去。
房门便慢慢由外推开了,萧荧进屋掩紧门。
烟雾丝丝缕缕地缓慢从铜制的香炉里升起。
窗外一片阴霾,仍旧下着瓢泼大雨,好似要把天都下个窟窿来。
梁昭眼下微青,面容疲惫,打着哈欠坐在桌旁,“你上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