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有很多奇怪的人都是从前母妃在世的时候他所看不见的。
冷宫里的这个得了怪病,整日里流着口水喊饿,他屋里的被褥和纱帐都被他啃成一团烂线。
萧荧将人拎到门口,将门关上后,他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老太监虽然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每晚就会拖着残废的双腿爬到他床前,有一次还硬生生咬掉了他的一块皮肉,长此下去,自己一定会被折磨疯的。
一个念头在脑海浮现。
萧荧握紧了拳头,站起身走到床前,将桌上放着的琉璃灯拿起,往地上摔去,灯罩立马碎裂开来,他弯腰捡起一块握在手里。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头白茫茫的一片,老太监趴在雪地里还试图往他的脚下爬去。
“你活的这么痛苦,不如我来帮你解脱吧。”
萧荧语气温和,俯视着地上的人,如同在看一团烂肉。
那只枯瘦的手还没碰到他素白的衣摆,便戛然而止掉在雪中。
这是萧荧第一次杀人,温热的血溅到他的脸上,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他站在老太监的尸体前,滴着血的双手不停的颤抖。
廊下挂着的灯盏被风吹得摇晃,破旧的宫门突然被人推开,隔着漫天飞雪,帝师姜升与少年相望。
南宫厌回到东尧后的这些年里,借着皇后的势力一步步架空南宫铭,最终顺利登上大位。
他满怀期待的再次踏入夏国的土地,当年的少年也已经长大了。
那张脸褪去青涩,小时候笑起来弯弯的双眼如今看过去总让人觉得冰冷刺骨。
这让南宫厌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他不知道在他走后发生了什么。
富丽堂皇的大殿,南宫厌端着酒杯头有些晕,歌舞乐曲好似变得遥远起来,隔着朦舞女甩出的红袖和胧烛光,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萧荧穿着一身天水碧的衣衫,静静的坐在那的给自己斟酒。
像是感觉到了灼灼目光,他看了过来,又平静的移开。
适逢席间有人来同他敬酒,南宫厌举杯同对方客套了一番,待饮尽一杯的时候那抹天水碧色的身影早已不见。
萧荧不受宠,没人会过问他的离去,也无人在意,南宫厌看着外头满湖的灯火,借口说出去醒醒酒。
波光粼粼的湖水映照着灯盏晃得人头昏眼花。他抓住一个过路宫女,问道:“可曾见过七殿下?”
那粉裙宫女拘谨的行了个礼,“奴婢瞧着往梨清院方向去了。”
梨清院,南宫厌从前在这时从未听过这个地方,想来是萧荧的新住所。
朱红色的宫门大开着,院中假山旁有棵树,翠绿的叶子中闪着萤火虫的光,木枝上垂着的红色丝绦在风中微荡。
树下的石桌上放着金色琉璃灯盏,飞蛾在旁边萦绕不去。梳着双髻的宫女头一点点的打着瞌睡,紫衣人执着书卷坐在石凳上。
南宫厌看着那侧脸以为是萧荧,便贸然抬步走了进去。
小宫女听见脚步声抬头望了过去,却见一满身酒气的红衣男人闯了进来。秀眉轻蹙问道:“你找谁?”
萧凝自回上京来身子就不大舒服,晚上用了药后嫌屋里闷得慌,便到这院中小坐。
南宫厌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昏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作揖道:“姑娘像我一个故人,是在下认错人了。”
萧凝放下了书本,她这些年一直养在外头,对京中权贵皇亲多有不识,今夜宫中有宴,却不知这人是谁,但瞧他衣着打扮贵气逼人,倒不像这上京人氏。
她朝南宫厌略微点头,问道:“你是父皇宴请的那位东尧使者?”
“你是萧皇的女儿?”
“我是乐阳公主。”萧凝轻声笑见他不身侧没跟侍从,便问道:“使者可是迷了路?”
“我是出来寻我那位朋友的。”
“姐姐。”门口突然传来声音,他们不约而同朝门口望去。
“怎么来得这样晚。”萧凝站起了身。
萧荧:“路上耽搁了一会。”
他走到石桌旁,在见到南宫厌的时候面上露出一丝错愕,又很快敛起,朝着南宫厌微微躬身:“东尧国君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