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很快传来脚步声,江贵海躬着身子走了进来。在看到碟乐的尸体时,脸白了白。额头发汗,两股战战,颤声道:“这、这。”
只听萧荧道:“收拾干净。”
“遵、遵旨。”
蜡烛燃烧,发出细微的滋滋消融声。浴桶里的水已经凉透了。
夜风从门外吹来,冷得让人寒毛直竖。
他拿起白绢细细擦拭着手指上的血迹。
木窗半开,泻进一道清冷月光。
睡梦中的人被惊醒。
萧荧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气,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摸索着在枕头下找到了那把匕首。披着衣下床点了灯。左手抚上自己的眼睛,透过指缝看到倒映在匕首身上在眼白里的那一点红。
萧戟捅进他眼珠里的针,太医去瞧,说眼睛已经废了,要是不想顶着颗红色的眼睛被人当成怪物,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是将眼珠整颗挖出,缝上之后覆上眼罩。
二是用银针将眼球的淤血放出,再泡药水,不过这个过程很痛苦,如尖刀刻骨。
萧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了
天色已经开始泛白,窗外雾气蒙蒙,一枝淡粉花朵斜在那。
昨夜大雨摧残了院中的花草,这会子已经有宫人开始清扫落叶,收拾花圃,以免主子晨起看见一片残败之像心情不好。
萧荧起身推开窗,风习习吹了进来,依然如夜间般寒冷。
宫门处一抹红色身影走来,竹扫帚扫在地板上的沙沙声骤然而止,小太监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过去。
萧荧推开房门赤着脚走了出去。他踩在潮湿冷硬的地板上。皮肤呈现病态的白,脚上青色血管都隐约可见。
南宫厌就立在花圃旁边,露水将他的衣角打湿,连发丝都结了水珠,几缕黑发贴在侧脸上。
小太监见他出来,跪在他脚旁请示。
“下去。”
太监立马拿着扫帚去了偏院。
萧荧见他这副浑身上下被雨淋透的模样,看向他的眼睛,“我以为我的话说得足够明白了。”
昨夜细雨打在灰瓦片上,萧荧的声音轻轻的被秋夜里的风吹散了大半,可南宫厌听得很清楚。
他说:“我跟你,算是年少无知。”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其实萧荧也没想到,那些曾经最美好的景像,有一天会像镜子一般在他面前碎裂开来。化作成数片尖锐刀片,准确无误的捅进他的心口。
他独自站在那,痛了好久。
南宫厌带着一身寒气,脸色发灰,眼白布满血丝。手在袖中轻抖着,心里好像一下子空了。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混合成了愤怒。那股火从五脏六腑烧到大脑,将他变得疯疯癫癫。
他固执得认为萧荧会回来,所以淋着雨等了一夜。
清晨冰凉的空气萦绕在周围。南宫厌像是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
他看着萧荧转身进了屋内,他脚下像是生了根似的,一时间难以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