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前日里就下葬了。大理寺上了折子要细查夜宴那天的案子,说为了防止冤假错案。”
萧御不置一词静静地听着。
萧荧说:“皇城出了岔子,三衙和禁军的那些人办事不力不能不罚。”瓷勺在碗边刮了两下,“姚琛,纪元海,还有几个统领和指挥,朕全部撤了腰牌下狱。”
汤勺喂到萧御嘴边,褐色的药汁突然洒到锦被上。
萧荧垂目看了看捏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将药碗递给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的丫鬟。
萧御脸色岑然一变,双眼盯着萧荧的脸。又很快恢复如常,松开他的手腕镇,“臣失礼了,还请皇上责罚。”
萧荧漆黑的眼睛望着他,面上挂着淡笑,声音如春风一般温和,“皇叔言重了。”
当萧御听见萧荧说要重启“玄麟卫”的时候他大吃一惊。
玄麟卫最早是渚文帝在位时设立的,在它面前禁军三衙统统靠边站,刺探监察,有些还在温柔乡流连忘返的时候被玄麟卫的人拎去都察院。
一度让官员恨得牙痒痒,明里暗里使绊子,也奈何不了那群牲口。
纪元海这些人被撤了职,那禁军里就没有自己的人了,只能看看玄麟卫那里能不能安插人了。
当他听说皇帝把梁昭提进去的时候仔细回想了一下,却发现对这人没印象,上京世家族中里没这号人。
萧荧说:“这人你见过,就在北疆矿山上,有着一双浅褐色眸子的异族少年。”
萧御单侧嘴角微挑,将身子靠在软枕上,双臂抱怀,“陛下倒真看得起这个奴隶。”话中带着浓浓的不屑。
“朕自认为看人很准。”萧荧顺着他的话道。
萧御从鼻孔里轻哼一声,薄唇一张一合,轻飘飘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明亮的烛火下,萧荧冷笑了两声,然后慢慢站起身来:“夜深了,朕就先回去了。”
“恭送皇上。”
梁昭到的时候,陈金虎正在店里“呼噜呼噜”地吃着面。
他抖了抖伞上的雨水走了进去。
“吃过了没?”
“没呢。”
陈金虎放下筷子从钱袋里掏出碎银子放到桌角,“那坐下一起吃。”
梁昭也不跟他客气,掀袍坐在他边上,抽了双筷子夹起一块卤牛肉吃着。
不一会儿,小二将一碗面放到桌上。
梁昭捧着碗喝了口热汤长舒一口气,“暖和了。”
陈金虎笑道:“还没到寒冬呢。”
“我今天就吃了这一顿。”
“那怎么行?”陈金虎拎起茶壶倒了杯水往他那推了推,“再忙也得吃饭啊。”
梁昭往碗里加了醋和辣椒油,“我已经开始怀念咱们一起守门的日子了。你是不知道那几个小老头有多烦,事儿的一批。”
陈金虎挑眉,开玩笑道:“以你的脾气居然没揍他们一顿?”
梁昭是个刺儿头,刚述职那几天有几个嘴欠瞎给他起外号,又背后嚼舌根子,尽说些难听的话,被梁昭听到后给几人揍一顿。那几个人一起上还够不着他的下巴,被揍得鼻青脸肿后告到上头那去了,结果梁昭半点事没有,那几个人反而被训斥蓄意滋生。
过后,陈金虎还纳闷,就问他是不是关系户。
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哪是什么关系户,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梁昭咬了口青菜叶,把杆夹到桌面上,说:“得了吧。我都不敢说重话,怕把他们气过去了。”
陈金虎嘿嘿笑了半天,看了眼外头,雨已经停了。于是问道:“一会去泡个澡?”
梁昭吃完最后一口,把汤喝完了,又夹了几块牛肉他才搁了筷,“行啊。”
这会天不早了,街上鲜有灯火,也没多少行人。
几数辆马车停靠在的街上,这两日礼部尚书王则告了两天假,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几个老臣来看望他。
几个人正在门口说着话,王则的眼睛瞥见街上路过两个人的时候,面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