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蒙着口鼻的士兵掀帘入内站在下方道:“殿下,前往西北的队伍已经整顿好了,可要下令出发?”
现在整个大营将近一半的人都染了疫症,烧得爹娘都不认识了。剩下的那一半好的又要被派出去打仗。
军医在暖笼中烧了些艾草,将帐内熏得烟雾缭绕。
凌风裳坐回到榻上,“让他们立马出发。”
“是——”
“等一下。”
卫兵躬身退了两步,在掀开帘子前又被叫住了。
凌风裳的手撑着软枕,唇边带着抹笑意,缓缓道:“你过来。”
卫兵犹豫着上前,附上耳。凌风裳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语两句,然后盯着他道:“明白了吗?”
卫兵面露难色,结结巴巴道:“殿下,这、这是否太损阴德了?”
“让你去做你就去做。”凌风裳杏眼微眯,目光带着狠戾,“违抗命令者,军法处置。”
“……是。”
看着卫兵退下,她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
———
夏国皇宫。
御花园的湖上停着几艘画舫,纱帘被风吹得起起落落。里头传来一阵阵嬉笑玩闹的声音。
萧荧刚下早朝,御辇路过此处,便见几个衣着光鲜,捧着暖炉的姑娘从画舫里头出来。眉眼带笑,纤纤玉指指着皇宫大院屋瓦上的雪。
“何人在此喧哗?”萧荧平淡的说道。
江贵海弯着身子往那湖中的几艘画舫瞅了几眼,脸上挂着笑说道:“马上除夕了,太后娘娘又张罗着给祝小侯爷说亲呢。这些个姑娘都是朝中大臣的千金。”
太后和祝尘非亲非故,却对他的终身大事这么操心。
萧御刚死,他原先的那些鹰犬都散了,现在几家争权,谁也不让谁。
太尉府经此一事被萧荧借机打压,现在成不了什么气候。看在容淑长公主的份上,特准他二人留在上京享受荣华富贵。
太后现在给祝尘说亲,怕不是不愿意放弃侯府这块肥肉,想扶持赵家。
太子都死了这么些年,她还是不能安安份份的当她的太后。总是试图插手朝堂,想把萧荧从皇位上拽下来。
萧氏现在子嗣凋零,萧御和萧芷死后,若太后真想废他,那么只能立远在封地的赵王萧惑为帝。
当年先帝驾崩,传位于萧荧。他上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义灭亲,先杀了自己的几位兄长。
赵王萧惑当时尚年幼,不过是个刚断奶的娃娃。他的生母云嫔,是个无权无势的商贾之女。在先帝面前跟个透明人似的,若非逢年过节能见上一面,平日里根本想不起有这么个人。
而她的儿子也跟她一样,是个被遗忘的人。母子俩不争不抢,安分守己地呆在自己宫里,实在是不足以为惧。
况且赵王并未像其他皇子那般,羞辱、凌虐过萧荧。所以萧荧也没亏待他,给了亲王爵位,封地选在最富庶的江南,逢年过节也不用千里迢迢赶到盛京。在众多兄弟姐妹中,他算是过得最好了。
“老奴瞧这这些个贵女,生得一个赛一个好看。”江贵海脸上笑出了褶子,叹道:“皇上后宫里还没个人,太后娘娘倒胳膊肘往外拐,先给小侯爷挑了。”
萧荧眼睛往画舫上贵女的身上一斜,冷笑起来。不往他身边塞人最好。省的
前朝后宫勾结在一起,谋划着算计他。
不过,现在萧御的势力被打散。那些世家高门争起权来,肯定要打起他后宫的
主意。
御花园中萧荧的銮驾和太后的凤辇迎面碰上。两边宫人跪了一地,垂着头连动也不敢动。
这两人素日里便不和,有时候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太后声音靠在椅背上,衣着华贵艳丽,头上凤冠下的流苏随着动作而微微晃动。今日没神神叨叨的穿着道袍到处晃,倒像个正常人一样了。
“哟,皇帝下朝了?”她皮笑肉不笑,上下打量他,嘘寒问暖道:“天冷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可用过早膳了?”
“谢太后关系,已经用过了。”萧荧神情懒散,笑容淡淡:“您这是准备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