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将道:“说不准是他们传染给咱们的。”
这么一说倒让周慎想起来了。
他“呸!”了一声,怒道:“这群孙子前几日是不是往咱们营里扔尸体来着?”
“我还当是故意挑衅呢!原来是不安好心。那些尸体肯定都是染病死的!”
这种打仗方式太损阴德,回望历史也没几个用的。谁要是用这种方式取得胜利,他日定会被后世唾骂。
周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突见正有匹马正往这过来,马背上还有道纤瘦“老孙,你看看那是谁啊?”
孙副将眯起了眼睛望过去,摇摇了头:“不认得。许是上京又派过来的吧。”
玉玲珑的斗篷被风吹得冰凉,攥着缰绳的手冻得通红僵硬。她风尘仆仆两日未进水米,此时有些虚弱无力。
她翻身下马,拿着行囊往大营走去。在半道上碰见了周慎和孙副将。
二人心里纳闷,上京怎么派了个小娘过来。姑娘家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这军中还都是些大老爷们,实在是不方便。况且疫症严重,一不小心就会被染上,届时再丢了命。
周慎迎了上去,心里便想着让她回去。然而还不等他开口,玉玲珑便朝二人福了福身,开口问起了正事。
“二位将军,现在状况如何?”
说到这个,周慎刚刚还轻松的脸顿时变得凝重,摇头叹了口气。
玉玲珑看了一眼那些药坛子,将行囊递给了士兵。挽着袖子去跟着宫里来的太医一起煎药忙活着。
营帐里熏着艾草,地上的毯子上躺着一排排的人,个个烧昏了过去。
朝廷又拨了银子和冬衣,营地外的草药也都是从各地运过来的。将染病的人和健康的人隔开来。
军医又拿汗巾擦了擦汗,营帐里让人连气儿都喘不过来气。玉玲珑跟着太医翻着太医院里的那些记载医书,对着前来掌灯的士兵道:“将帘子打开通通风,总这么闷着也不好。”
士兵忙放下灯盏去掀开了帘子。
凉风从外头钻进,总算能让人喘上来气了。
他们忙得脚不沾地,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玉玲珑拨了拨灯芯,眨了眼干涩的眼睛,“闻太医,这病来得蹊跷。我翻了过往记载,都并未出现这种状况。”
闻太医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望着漆黑的夜叹了口气,“先别声张,西北军医乱不得啊……”
“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玉玲珑拿了本医书坐在桌旁翻开:“赤水那边还有一大批染病的流民,若他们在流窜到别的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闻太医一听更愁肠百结了,担心回去没办法交差,自己也折在这了。
营帐里四下咳声激烈,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夜更深了,蜡烛快要烧到了尽头。忙活着的人昏昏欲睡,医书翻了好些,在桌上堆起一摞。眼睛花得连字都快看不清楚了。
玉玲珑走出去捧了把凉水洗脸,驱走了困意。她又重新回到桌前继续翻着,随手扯了本旧糟糟的书。目光突然一张泛黄的一页上的一行字吸引。
“闻太医!”她捧着书走过去,“你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闻太医忙低头看着,片刻后喜道:“有救了!有救了!”
数十年前,东洲也曾出现过这种疫症。这上头详细记载了起因和发病时症状,以及如何用药。
闻太医坐到桌前,铺纸蘸墨写了几张药方子,让人赶紧下去煎。不一会就端上来一碗浓黑散发着苦涩气味的药汁。
以防万一,就只先给一个人喂了下去。
等天逐渐变亮的时候,那个士兵就已经退了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