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找大人的。”
二人当时因为姚千越的事认识,后来也有个几面之缘。
“找我?”陈金虎望着绛珠秀美的脸庞,忍不住红了脸颊,讷讷地说:“有、有什么事啊?”
绛珠看了看人来人往的门口,示意到一旁说话。
将事情简单说完后,她从袖中掏出趁陈礼不注意时顺走的挂坠,放在掌心,“陈大人可认得?”
陈金虎当差多年,自是对这些物件很熟悉。听绛珠说现在人还没走,当即便带人过去了。
小柳坐在门前台阶上,看着脚下的蚂蚁一只排一只,汇成了一团。
周围晦暗不明,她走进闷热的屋里,蹲在床边看了会儿。
床上躺着个人,满身包着的细布,有些地方又开始渗出斑驳的血痕,小柳手指轻轻刮过他的脸颊,他的眼皮微颤了下。
听见开院门的声音,小柳提着裙子走了出去。见来人随手将药篓放到门口,“哥,你回来了?”又往周杨身后看了看,问道:“咱爹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在刘叔家,明儿一早回来。”周杨应了一声。
“那怎么成!”小柳急了起来,“他伤口又流血了。”
周杨掀起眼皮看着她:“躺了这么久都不见好,看着半死不活的,你非救他干什么?”
他拍了拍裤腿上的泥接着说:“白白占了一间屋子,还是早些用板车拉到林子中埋了算了。”
小柳搅着坎肩衣摆,跺了跺脚说:“你说的是人话吗?那可是一条人命。”
“你就是看那小白脸长得好看。”
小柳被他说中了心事,一张俏脸红了又红。
数月前的一个晚上,周杨跟他爹一起在山间的小湖中钓鱼。
当夜月色如练,万籁俱寂。乌篷小船顺着水流半人高的芦苇丛中飘去,水草夹杂其中,周杨盘腿就坐在船板上摆弄着渔网,将其洒入水里。
湖水泛著寒气,他拨了拨水,凉得赶紧缩回了手指。坐在船头等了片刻,再将那渔网往上拉,手中的份量重得怪异,他扭头喊了一声,周大夫从船蓬里出来,将灯笼放在船板上。两人合力把网拉了上来,水打湿了木板,等拨开网一看,里面除了有几只小虾米之外居然还有个人。
那人皮肤被湖水冻得惨白,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露在外面的皮肤血淋淋的不成样子。
周大夫是镇上颇负盛名的大夫,行医多年,这人胸口还微微起伏,显然还没死。估计是刚掉进水里不久,飘在芦花丛里没沉下去。他把人带了回去,汤汤水水的成天养着,几个月下来,外伤好了个七七八八,但筋骨断得太多,人一直没醒。
小柳走到周杨面前,拽了拽他的袖子,“哥,爹不在,你去给他瞧瞧吧。”
周杨抵不住他妹子的乞求,便进屋里给人看伤去了。
小柳挑着夜灯站在床边,周杨揭开布条,“没什么事,重新换个药就行了。”
“那我给他换。”
周杨扭头看着她,“姑娘家家的像什么样子?你去打水来,我给他换。”
小柳嘟起嘴走了出去,往水井旁打水。
飞蛾蚊虫在灯笼旁飞来飞去,远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声。
小柳想起来他爹说过,这几个月又起了很多战事,四处都在征兵。
不会征到他们这来了吧?
院门突然从外被推开,小柳心中一惊,手中的盆掉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
十多个官兵打扮的人闯了进来,他们个个面容疲惫,盔甲上血迹斑斑,手中的钢刀散发着寒凉的银光。
这动静把周杨也吓得够呛,急急忙忙从屋里跑出来,就见小柳苍白个脸,木头似的站在那。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顿时在药坊里弥漫开来,士兵将他二人推进屋,为首的男人将钱袋扔到柜台上,粗着嗓子道:“你们两个谁是大夫?”
小柳被吓得一个哆嗦,惨白着脸说不出话。
周杨虽然也害怕,但还是把妹妹护在身后老老实实道:“我、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