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厌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揪着头发的手一松,萧荧就滑到地上,咬紧了苍白唇,冷汗淋淋地低着头,胸口正在不停起伏。浑身开始锐痛,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手不断搅动。
南宫厌席地而坐,取下腰间的烟杆抽了一口,缓缓将烟吐在萧荧的脸上。
萧荧吸入了这些烟雾,身上的抽搐缓解了一些,他将眼高抬,冷森森看着前方。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南宫厌用烟杆抬起他的下巴,“只要你求我,我就把浮麻给你。”
“你做梦……”
南宫厌挑眉,没再说话,起身走到榻上坐着。
房间烛火已经烧尽,连最后的火星都没有了,门外这时突然响起一道细步走来的声音。
紧接着门被敲响。
萧凝推开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南宫厌懒散地靠在榻上,手指捏着烟杆。
而萧荧,衣衫褪至腰际,后背满是刀痕和血肉模糊的牙印,空气中烟雾缭绕,呛得人难受。
萧凝扶着门框,呕吐起来。
可能是屋内的气味熏得人恶心,又或许是这二人令她恶心。
南宫厌面色不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谁让你进来的?还不滚。”
军营马棚内,放着几个铁笼,笼子里关的不是什么家禽走兽而是几个被抓的将领,双手双脚全戴着镣铐,躬着腰缩在狭小的铁笼里。
周慎蹲坐在一堆烂草上,手被锁上镣铐,被粗糙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汗臭味,他将把头靠在栏杆上,闭上了眼睛。
马厩里闷热的像个大蒸笼,大粪和马尿的气味在熏得人要流出眼泪。
远处帐篷的帘子被掀开,里头走出来几个士兵,他们全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头上戴着小红巾。乍一看,不似军中之人,倒像是流寇匪徒。
他们朝马棚这边走来,其中一个手里拎着木桶。那壮汉上前踹了一脚笼子,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
“吃饭了。”
里头的人一个个都打得半死不活,闻言立马睁开眼睛。士兵提着的桶里泛着绿的馊水上浮着几片烂菜叶,一股难闻的馊味让人皱起眉,那些人哑着嗓子道:“拿这等喂猪、猪都不吃的东西给我们吃?”
一个壮实的士兵将桶放到地上,“有吃的就不错了。”
“不吃算了。”木桶被踢倒,汤汤水水留了一地,士兵耸了耸肩:“叫几声大爷,咱就放你们出来舔舔。”
“你欺人太甚!”周慎看着这些人哄笑的嘴脸,抓住笼子的栏,铁链被弄得哐哐铛铛地响。
天气炎热,梁昭蹲在门口看着屋檐发愣。
视线突然被挡住,小柳站到了他面前,淡绿的衣裙微动,鼻尖上带着细小的汗珠。
她坐到了身侧的时候,一股浓郁的桂花油味冲得人脑壳发昏,梁昭抬手揉了揉鼻子,紧抿着唇线走进了屋里。
他想同周大夫辞行,数日前他曾跟卢鹤他们通过信。
对于这大半年日子发生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可一问到关于萧荧的事情他们都闭口不提。
梁昭只在半年前见到过萧荧,当时碍于伤势无法离开,既然现在他已经好了,那也该回去了
他想知道萧荧为什么和东尧的人在一起,又为什么看不见了。
跟南宫厌那个老情人扯到一块,他越想就越呆不下去。
晚饭过后周大夫在柜台后面慢条斯理的翻着医书,手旁的小火炉上温着药,正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梁昭走到柜台边,开门见山道:“周伯,我想跟你辞行。”
周大夫掀起眼皮上下看了看他,又继续翻着他的医书,淡声道:“伤好全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梁昭手指戳着算盘珠子,屋里烛光照不到的角落里飞着几只萤火虫。
周大夫就知道他又要说什么救命之恩,于是摆手道:“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
周大夫救了他,也没问他的来历,什么活都不让干,还在人家这白吃白喝了大半年,周大夫家算不上大富大贵,多张嘴吃饭日子也就过得清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