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的手机都掉地上了,我爹娘这是想亲自上战场去攻克西太后呢??
后来剧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那天因为我的情绪激动,手机掉地上关了机,而西太后,还没有等到我爹娘上门就已经没了气场,她生病了,而最致命的是,还是被我发现的。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那天下班之后,我就去酒店找了爹娘,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西太后的事情应该我和苏牧自己去解决,而不应该让我爹娘亲自出面,且不说事情会不会越来越遭,这种出了事就让父母扛的行为并不成熟,我爹想了想觉得也是,随即打消了要亲自去约西太后的念想,当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我竟有些想念西太后,我给苏牧说,苏牧因为下午请假和我爹娘会面耽误了工作又得加班,都不知道得加到什么点去。于是,我一个人闲晃着,坐着公交车竟然坐到了以前住的地方,苏牧家楼下,进了小区,我抬头望了望,屋里没亮灯,难道西太后没在家?那我正好可以回那屋看一下。
进了电梯,拿钥匙开了门,习惯性地开灯,好像灯坏了,窗外只有很弱很弱的霓虹灯光,我打开手机,屏幕微弱的蓝光可以勉强照明,客厅里像是有些乱,随处可见一些垃圾,我蹲□去捡,伸手一摸,软绵绵的一个物体,我吓得惊叫唤,把手机往那边一照,我的那个天,灯光下是西太后那张惨白的脸还有紧闭着的眼睛。
西太后!!!!!!!!!!!!!!!!!!!
不会这几天死在这屋里都没人发现吧?我被自己的念头吓傻了,愣在那里全身发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拼命摇着西太后,可是西太后都没什么动静,这时我才想着去摸她的身体,像电视里演的一样把手放她鼻息处,还好有温度啊还好有呼吸啊,尼玛我都快被吓哭了,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地又是打电话,又是急救啊,再摸西太后的额头,像烫山芋似的,这么热的天她竟然发高烧啊?这难道是直接烧晕过去了吗?
打了120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我把西太后背在背上到处拦计程车,好不容易送到医院,还被医生好一顿呵斥,然后就给西太后挂了水,我已经累得满背都是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得,我坐在床边,望着还未醒来的西太后给苏牧去了个电话,苏牧说她马上赶过来。
没过多久,西太后倒是醒了,估计她没想到醒来之后的第一眼看到的竟是我,她眼珠子转了转,我说苏牧今天加班,但是听说你病了已经赶过来了,现在在路上。
西太后像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只是望着天花板,只不过才过两三天,她却像一下苍老了许多,消瘦了许多,正在挂水的手背有些皱纹,她没有化妆,连淡妆都没有化,依然保持着以前的风韵,只是憔悴了些,我低着头,不知说什么好,她闭了闭眼,想是不愿见到我,我想等苏牧来了我就走吧,她现在生病不要再惹她生气。
却没想西太后没过一会就主动找我说话了,才几天没见,她连声音都有些变了,有些哑,她说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会在这儿?
“我有东西忘了拿,回去拿东西,就见你晕地上,所以就送你来医院了。”
“谢谢你”西太后好半天才冒出这三个字来。
“家里怎么停电了?你又怎么会躺在地上?生病了你也不给苏牧打电话说一下的吗?”我说着说着有些激动,这老太太犟起来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是我今天晚上不是突发奇想地想回去看看,那她会怎么样?真的会自己一个人死在家里而不被发现吗?像她和苏牧现在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这真的是很有可能发生的好不好?
“可能是灯丝烧了吧。”西太后只选择性地回答问题,而关于苏牧,却一点都没有提,反倒是想去我妈来,她说“你妈妈还好吗?”
“嗯。”
“那天晚上,抱歉。”西太后突然降低了声调说。
我一恍然,她这是在对那天晚上把我扫地出门而道歉?
我没吭声,只又把头低了低。
西太后却突然用她那并不光滑的冰凉的手盖在了我的手上,我身躯一震,不知道她要干嘛,她说“芳啊,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阿姨一直都知道,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呢?”
“朋友家。”
“你别怪阿姨。”生病的西太后显得特别可怜。
我眼眶有些湿,“我从来都没有怪过您,是命吧,我信命。”
“苏牧十岁前很乖很听话,从来都不让人操心,也很好带,还未满周岁的时候都不怎么费心,不像其他的孩子,又是闹夜又是各种生病,她很少生病,就那样,上幼儿园,上小学,放学回来总是先做完作业才出去玩,也从来没有惹是生非,十岁那年,可能亲眼目睹了她爸的死对她触动很大,从那之后,她有三年都没说话,不去上学,不见人,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那几年,我觉得是我人生中无法迈过的坎儿,我甚至把她绑着去看心理医生,她拿剪子剪掉了心理医生的头发,后来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才慢慢开始和我说话,慢慢变得没有什么攻击性,也渐渐变得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了,她学习依然很好,从来都不让我担心,只是她不再那样依赖我,我想许多东西总是要通过时间才能慢慢缓和的,我也相信,等有一天她大一点,总会明白的,后来,日子总算好过些了,她念书,毕业,工作,我以为从此生活也就这样下去了,却没想那一天,竟然让我看到那样不堪的一面,那个时候,苏牧才19岁,而那个女孩也和她差不多的年龄,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场景,那段时间之后,只要有人和我说起我自己的女儿,我就特别害怕同性恋这三个字,我怎么能相信呢?我又怎么能去接受?我一直引以为傲的乖女儿竟然是个同性恋,方芳啊,你知道吗?有邻居给我说她看到一对像同性恋的,真恶心的时候,我会很害怕你知道吗?我甚至都抬不起头来,我想着苏牧,想着我自己的女儿也可能这样被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的说恶心,我害怕,你知道吗?后来我再也不让她和那个女孩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做人,我教书我育人,可是却教不了自己的女儿,我不希望她可以成为什么成功人士,但我希望我的女儿至少是走的正途,所以,我求求您,您离开苏牧好不好?就算您觉得阿姨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也请您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
我愣在床边,我想告诉西太后就算我离开苏牧,也不代表苏牧就可以喜欢男人,我想告诉西太后我爸妈已经同意我和苏牧在一起尽管这对于他们来说特别难,我想告诉西太后我和苏牧都不怕别人指指点点,因为我们的人生不是为了别人的情绪而活,可是,我什么都说不出口,因为,高级知识分子的西太后,我的长辈,我女友的妈妈,一个五十多岁的太太,在医院,挂着水,打着点滴,面色苍白,跪在了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