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被人注目,早就自带了屏蔽器。但大概是作业补的难受,乔卿久突然就想问问对面人了,又或者说想跟人扯几句犊子。乔卿久扭动着手腕,扬起头。早晨的阳光稀薄,从雾气里挣脱束缚,洒在少年身上,以高挺鼻梁为分界点,轮廓分明的脸半明半昧。萧恕微微挑眉,没应答,三口两口的吞下手里剩的法风烧饼,把包装纸拧成团,抛回桌上餐盘里。继续肆无忌惮地看向少女,勾唇痞里痞气的笑了下,然后身体前倾,轻佻讲,“瞅你咋了?”“没咋,你瞅你的吧。”乔卿久纤长白嫩的五指张开,抓着空气松动片刻,又继续握笔同作文奋战起来了。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那一幕是萧恕的幻觉。萧恕默然了三分钟,终于认清了现实。人家就是写累了,随口那么一问,根本没有、半分、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现在好学生真是不得了,文智体美发展够全面啊。流水线作文写多了的好处是:怎么都能圆回来,做到不跑题。坏处是:写着写着容易走神儿。签字笔下水流畅,在卷面上留下一行娟秀的小楷。“少年脊背挺阔,眸里蕴着光。”“……”乔卿久在心里默默的叹上口气,再一次抬头,定睛看着坐在对面的黑衣少年。他再吃第二个法风烧饼,托盘里还有第三个没动的吃食。在这件事情上,乔卿久完全可以理解。打架是体力活,你打一宿架,你不得多吃点儿?萧恕倒是完全不介意对方的注视,他眯眼,晃手里的烧饼,好心问,“饿了?”乔卿久曲肘托腮,长睫毛扑闪,黑眸清澈灵动,唇角弯弯,露出甜美的微笑,柔声答,“没有,我就看看你。”长得是真可爱,记仇也是真特么的记仇。萧恕耸耸肩,吃的有些干,发声时候带着丝哑,他大大咧咧的往后朝椅背上一瘫,“那看吧。”于是乔卿久看着原本衬衫扣到顶扣的少年,单手覆上纽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纽扣上轻拨。一颗、两颗、三颗。萧恕慢条斯理的解着纽扣,视线直勾勾的看着少女,红霞从白皙的耳垂朝向脸颊绵延开来。脸红归脸红,却并没有移开视线,少女既不退避,也不阻止。萧恕随手把衬衫向两侧拉扯了下,冷白皮,喉结突兀锋利,锁骨精致。乔卿久听见自己过快的心跳,她觉得是今天的作息逆转了她的生物钟,脑子着实不太清晰,才在不经意在落笔时候,把心里想的付诸卷面之上。她在抬头那一刹不过是想确定一下,到底对面人眼里究竟有没有藏着光。这位哥有双好看的眼睛,但乔卿久现在没有余力去关注他的眼睛了。因为这骨相过人的优越。出于职业习惯,乔卿久甚至有在犹豫,要不要问,“哥你考虑学个跳舞吗?”“你还想再看点儿什么?”萧恕觉得挺有趣的,这姑娘跟其他递情书的妹儿不同。“……”乔卿久又笑了,这次她笑的幅度大,绽出两个浅淡的小梨涡,食指抵着唇作噤声的手势,眨眨眼表情娇俏,示意这位哥别讲话。萧恕配合的闭上嘴。乔卿久轻车熟路的从书包里捞出手机,举起来“咔嚓”一声,把这一幕定格下来。“好了,我还得补作业,拍下来拿回去慢慢观赏。”乔卿久解释道,重新提笔开始把作文填满。她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文采,硬生生的把跑偏的这句拉回来了。少年脊背挺阔,眸里蕴着光,任凭风雪交加,不改其志,自荆棘之中踏出追梦之路……萧恕虽然没吃过猪肉,但见过很多猪跑。头一遭调戏妹儿,反被人调戏了一顿。如鲠在喉,教养让萧恕无法打扰一个认真写作业的人,于是他吃完了,却没走。“有事?”乔卿久把语文卷叠好,仔细的封进卷夹,又抽出张数学来,随口问道。她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客气点儿问,你怎么还坐着呢?“好奇。”萧恕冷清答。“问吧。”乔卿久轻声说。人的声线是很奇怪的,它源自基因受原生家庭,除非后天刻意为之,否则难更改。你永远无法让一个土生土长的福建人,念出顺口溜。乔卿久生于北方,但母亲是江南人,从小牙牙学语时候的腔调就是软调。直接导致了现在她无论是骂人还是挑刺,都极其违和。“你们一中的学霸现在都这么努力了?”萧恕手动忽略掉自己其实也读一中的事实,他是真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