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张妈妈好像和魏氏身边的姜嬷嬷是同乡,当时是姜嬷嬷将她带进府里来的。之所以进了她的院子,是她因为听说这府里的主子,属她脾气最软、最好说话。所以才主动申请来到她的院子。当初贪图这里做事轻松,好混日子,如今倒是又不愿了。夏桉眼瞳深眯,淡声道:“张妈妈,你刚刚说什么?”事已至此,张妈妈索性也不装了,她瞪着眼睛直白道:“三姑娘,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姜嬷嬷说大夫人院里缺人,我若愿意,可以将我调过去。您看您这院子,如今都自顾不暇了,不如就放老奴走吧。”夏桉没有理她的话,继续追问道:“我是在问你,你刚刚最后一句,说了什么?”张妈妈愣了愣,拧眉短暂回忆了一下后,看了看喜鹊。“嗨,我不就是劝了劝喜鹊姑娘嘛,三姑娘你可别不高兴,我说得也都是大实话。喜鹊姑娘若是真的对你忠心耿耿,当然也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动摇,你说是不是喜鹊姑娘?”喜鹊气冲冲纠正道:“不对,你最后一句话,是咒我会和小姐一起被饿死。”张妈妈面色一僵,这话好像是她说的。夏桉目光清冷地看着她:“是你说的?”可她说的,那也是事实啊。张妈妈梗了梗脖子:“是又怎么样,我又不是瞎说,是这死丫头自己不知好歹。”夏桉道:“喜鹊。”喜鹊站出来:“在。”“张妈妈口出恶言,诅咒主子,掌嘴三十!”喜鹊眉毛一抖:“啊?”她没听错吧?姑娘是要惩治张妈妈?姑娘向来脾气软,一年到头都不罚一次下人,今日怎的如此干脆爽快。她以为夏桉顶多斥责张妈妈几句,今日的事也就过了。夏桉看着她:“还不快动手。”喜鹊精神一振:“是。”喜鹊心里正堵得厉害,既然姑娘发了话,她自是要替姑娘好好出了这口气。她走到张妈妈面前,气冲冲地抬起手掌,作势就要打下去。张妈妈身子一闪躲到一旁,口中不忿地道:“我,你,你凭什么掌我嘴?”夏桉眉间泛着冷意,声音掷地有声:“就凭,你还在这云芷阁,就凭,我还是你的主子!喜鹊,动手!”就算在府里再没地位,但她也是这府里的小姐。一个背信弃义的贱奴,她还有什么理由心软。几个下人还是头一次见夏桉说话这般,一时惊得都没敢做声。张妈妈被夏桉此时威仪怔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争辩。毕竟是她有错在先,只能任凭喜鹊的巴掌一下又一下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三十个巴掌下去,张妈妈两边脸都高高肿起,看着很是狼狈。整个人也被扇懵了,跪在地上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夏桉对着在场的下人道:“你们这些人,有的在云芷阁做了几年,也有的只做了几个月,今日既然张妈妈说到这里,我便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如若愿意继续留在云芷阁,与我一起共渡难关,日后我夏桉定不会亏待,若是不愿留在这里,那我也不勉强,夫人那里也好,二姐那里也好,或是其他你们认为好的去处,你们各凭本事,我不会拦着。只是要记住,今日离开云芷阁,我们主仆缘分,便尽了。日后互不牵连,各自珍重!”穷在闹市无人问,落魄时更能看清人心。刚好,可以趁此机会,将院子的腌臜人清理清理。张妈妈伸手抹了抹带血的嘴角,恨恨从地上站了起来:“那就请三姑娘保重吧。”她看了看李妈妈:“你呢?跟不跟我走?”李妈妈性子敦厚,对她摇了摇头:“我就不走了,我一把年纪,在这云芷阁也做得顺手了,只要是三姑娘不嫌弃,我就一直做下去。”张嬷嬷瞪了她一眼:“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日后混不下去可别来找我。”说着捂着脸,气急败坏地出了云芷阁。两个使唤丫鬟,一个叫青萝,一个叫琥珀。青萝见张妈妈走了,眼睛叽里咕噜转了转,然后略带歉意朝夏桉施了一礼:“三姑娘,听说二姑娘院里也缺人,奴婢,奴婢就过去了。”夏桉不动声色点点头:“去吧。”琥珀不悦地看着青萝走远,紧了紧唇角,回过头来,斩钉截铁道:“三姑娘,奴婢哪也不去。奴婢就跟着姑娘。”琥珀平时性子直爽,快言快语,看着最不讨喜,但做人却很仗义,夏桉了解她的性子。夏桉朝她和李妈妈温和点头。就剩下蝴蝶了。蝴蝶咬了咬唇。她当然想立刻就走。可她还不能走。她身上还有夫人和二小姐交代的任务,且她图谋的和那些婆子不一样,她必须得再忍忍。夏桉略显疑惑地看向蝴蝶:“蝴蝶,你呢?不用怕我生气,若你也想离开,我不怪你。”蝴蝶立刻拾起谄媚的笑意:“姑娘,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无论姑娘处境如何,奴婢都是会一直陪在姑娘身边的。姑娘千万不要赶奴婢走。”,!夏桉浅浅勾了勾唇:“怎么会?”夏桉目光扫过留下来的李嬷嬷、琥珀和喜鹊。“你们既已决定留下,在我眼里,就是自己人了。眼下云芷阁的处境看着是差了些,但也不会一直如此。日后,我不会辜负今日你们对我的信任。”几个人都有些惭愧。李妈妈道:“姑娘哪里的话,我们身份低微,姑娘却一直待我们亲厚。做人不能只看那点身外的好处,主仆一场,我们又岂能做那落井下石之人。”琥珀道:“我和李妈妈想得一样。外头再好,终究是外头,姑娘从未嫌弃我们,我们又怎能做出嫌弃姑娘的事。”夏桉朝她们亲和笑笑。气氛到这了,蝴蝶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不合适:“就是,这府里,数姑娘最大度了,不管姑娘处境如何,奴婢会一直跟着姑娘的。”夏桉觉得耳朵刺痒。“好了,大家各忙各的吧,我一会儿要出去办点事,蝴蝶你身子单薄,留下来照看院子吧,哦对了,张妈妈走了,往后这洒扫刷洗的活计,你暂时为李妈妈分担一些。”“啊?”蝴蝶惊得瞪大了双眼。“怎么?你不愿意?”“啊不是,”蝴蝶赶忙收起表情,“奴婢可以,奴婢没问题。”夏桉十分赏识地拍了拍她的肩:“辛苦了。”处理完院子里的事,夏桉便带着喜鹊出了府。喜鹊心情很郁闷:“都是些吃里扒外地东西,太气人了。”“行了,你不也动手解了气吗?你也说她们吃里扒外,这样的人离开我的院子,难道不是好事?”喜鹊想了想:“也是。”顿了顿,喜鹊心里涌起一股感激:“小姐,刚刚谢谢你!”“谢我什么。”“谢谢你,让我出气。”看着她那娇憨的模样,夏桉好笑地轻点了下她的额头:“你是我的人,以后有我在,谁也不能随意欺负你。”“小姐,你变了。”喜鹊终于将这些天一直想说的话,说出了口。从前小姐,因着庶出的缘故,从小便被被主母拿捏的死死地,也因此在人前养成了沉默老实的性子。受了委屈不敢说,有气就自己咽回肚子里。对下人也是宽容,不到万不得已,从不与他们发狠。如今的小姐,很不一样了。从夫人那里受到不公,虽然不会当面发作,却也懂得暗暗谋划反击。面对底下人,也不再是从前忍气吞声的样子,而是有了作为主子的姿态。这样小姐,让喜鹊心里很是欣喜。看着喜鹊有些感慨的样子,夏桉淡淡勾勾唇:“人哪有不变的,经历过腥风血雨,当然要变一变,不然,要被人当成软柿子一样踩碎了。”虽然觉得夏桉说得有些深刻了,她不太能领悟,但喜鹊还是恭维道:“小姐,我好:()替嫁被家暴死,这回你自己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