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忽遇窗口摆的一束勿忘我,惊得问:“谁买的?”
“喔,那个,三口夫人,一早就来过了。”三姨太醋溜溜地说,“南儿,你这风流债不断的,仔细你老子哪天揭你的皮。什么人不好找,同这么个女人纠缠,知道你爹不喜欢日本人。”
楚耀南勉强地笑笑说:“娘,她不是日本人,是中国人,不过是日本人收养了她,和我一样。她命苦,嫁了人,丈夫死了,当了遗孀,只剩下钱。”
“还是寡妇,不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吗?
楚耀南更是笑,笑得得意说:“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闭眼继续睡觉。
三姨太哭了,骂咧咧道:“都是那两个小杂种,平白的从天而降,害得你在这家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没看那些妖精们如何看笑话呢,各个趋炎附势的。咱们娘儿俩,日后可怎么办呀?”
楚耀南怅然道:“你放心,横竖我会养你的。”
“你拿什么养我?你还不如我有体己银子呢。老爷这回收走你所有的钱,统一保管,你手里还有什么?”说罢,眼泪汪汪的,“娘昨晚都没能睡个整觉,就想起这几年你为老头子出生入死的,得了什么?就那一辆破车,还被那小杂种抢去给毁了,房子也被他占了。”
“娘,我的腿没断,又有手,什么不能做?”楚耀南不厌烦的蒙住头。
过了许久,屋里静静的抽噎声也停息了,静悄悄一片,只他困乏得不忍动弹,就那么睡了。
不多时,有人在用指头捅他,一下下的,似在嬉闹。
楚耀南厌烦道:“别闹!”
猜是娘又想起什么要喋喋不休了。
“大日头下,还睡懒觉?”柔润的嗓音,似在嘲笑,是三口夫人。
楚耀南这才尴尬的掀开被子,说一句:“失礼,不知你到了,抱歉。”
三口夫人丝毫不再拘束,只笑了说:“原来我们是克伦达克大学的校友呢。你该喊我一声师姐的。”
两人就攀谈起来,兴致颇高,从大学的林荫道,到阳光海滩,楚耀南微惊。
“就叫我惠子吧,和同学们一样。”她开朗的说。
“你认识保罗。杜吗?那个个子高高长一脸包的,校橄榄球队的。他在东北开采矿山,如今已经是大财东。”三口惠子说,露出孩子般的笑,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