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泊心下一惊,猛地弯下腰,在云照额头即将贴地的时候抬手抚于对方额前,阻止了进一步的动作。
云照保持着姿势不动,许久道:“陛下这是何意?”
楚少泊也是气极了,掐住他的双肩将身子扶直,语气压低道:“你敢威胁朕?”
云照皮笑肉不笑,“不敢。”
“呵。”楚少泊也是气笑了,“不敢?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摄政王不敢的!”
云照如画的眉目尽是淡漠,任由他掐着自己下颌泄愤。
楚少泊气上心头,松手后噌然起身,“好啊,既然你喜欢跪,那就在这继续跪罢,什么时候朕气消了,什么时候再允你起来。”
说罢,他冷哼一声,甩袖大步离开。
院内,待楚少泊的背影彻底消失后,云照重重舒出一口气。
昏暗的上空掠过几声鸟鸣,他微微抬眸,看着头顶那片被四面宫墙包绕的一小方天地,忽然就笑了。
他心想,若裴勉真的成了大郢的新皇,若自己这辈子都逃不出这里,至少在他尚未离世的这几十载,他要保大郢平安、保孩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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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怒火攻心的楚少泊把自己关在了御书房,地上满是散落的奏折,低压的氛围让角落侍奉的李德忠瑟瑟发抖,完全不敢说话。
忽然———“砰!”
案桌前,楚少泊狠狠捶了下台面,脸色阴沉犹如深潭。
一旁的李德忠吓了大跳,条件反射地跪地磕头:“陛下息怒!”
楚少泊烦躁地斜睨了他一眼,啧道:“起来,朕又不会吃了你。”
李德忠这才起身。
透过窗户的缝隙,他看见屋外飘起雪花,想到云公子还在院儿里跪着,他连忙提醒道:“陛下,外头飘雪了。”
楚少泊闻言向外望去,果然下雪了。
指尖用力捻娑着宣纸,他目光不由流露出担忧与踌躇。
李德忠见状,心里直捉急。
作为宫里的老人,他自认是看着陛下长大的,想当初陛下还是太子那会儿,在宫里孑然一身,后面突然冒出的一个付子晞,让常年伶仃的殿下不再孤身一人,怎奈后面物是人非,那付子晞被先帝以莫须有的罪名判处极刑,而殿下也从那时开始沉默寡言,不再与人敞心。
如今,陛下的身边又多了一个云公子,虽然宫里所有人都认为云公子只是那付子晞的替代品,但事实却不然。
李德忠看得出,自家陛下对云公子比对任何人都上心,即便是对比过去的付子晞,那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关心。
如果说陛下对付子晞是那种兄长对幼弟的关心,那么于云公子就是彻彻底底对待心悦之人的爱慕和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