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在前线对敌的长孙籍,相继失去子女,悲痛之下,郁结成疾,气血攻心,终不治身亡。
朝廷一时派不出合适的将领,元锡趁势,再次围困京城。
此时帝都失了长孙一派的拥护,各路援军到京尚有时日,帝恐元锡此时攻城,无人能抗,便下旨让元恕去做说客劝降元锡。若元锡愿降,便留他们父子二人性命。
陈荃知元氏父子若再度得势,必不会放过自己,便擅自矫诏,以元恕性命相要挟,逼元锡自裁谢罪。
同时要求兰因,仿元恕笔迹,写一封劝降信给元锡。
兰因心知,若写了这信,元锡真有可能会自裁,自己到时,该如何面对元恕呢?
“陈掌印,我听闻这元恕向来桀骜不驯,不像是会写劝降信的样子,元锡想必也不会信。”兰因找到陈荃,企图说服他。
“劝降信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元锡知道,元恕如今在我们手里,是死是活全在他一念之间。”陈掌印得意地说。
“仅凭一封信,他未必就信元恕已被我们控制。”兰因又小心提了一点。
“你说的很对,那就断了元恕一指,随信一起送去,这下元锡就不得不信了!”
兰因听陈荃的语气,这封信是非写不可,为保住元恕的手指,只能迂回应对:“这手指人人相似,更难断定,掌印不如让元恕拿出元家兵符,这样元锡必信不疑。”
陈掌印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元恕这小子,骨头真硬,严刑拷打他大半年,也不肯说出兵符下落。我若有元家兵符,又何需出此下策?”
“掌印,我有一计。”兰因见陈荃略有松口,便说:“既要写劝降信,就写得真些。我想去狱中,亲自看着元恕抄一些书籍,这样可以临摹得更像,也可以旁敲侧击帮您查探兵符下落。若有兵符,您的大业,何愁不成?”
陈掌印思虑再三,也无其他良策,最终同意了兰因的计划,便让叶道安亲自“陪同”她去狱中见元恕。
狱卒舀了一瓢凉水,浇在元恕脸上,唤醒他说:“清醒些!皇后殿下要见你。”
元恕被绑在刑架上,四肢百骸都蔓延着疼痛,若不是当日答应兰因要“活下去”,酷刑之下,自己估计真的撑不了这么久。
此番大概是真的撑不过去了吧,明明听见狱卒说是“皇后”,朦胧间,为什么看见了兰因?元恕还以为自己疼出了幻觉。
经年未见,兰因看见元恕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衣服上深深浅浅的血痕,眼泪忍不住要夺眶而出。只能装作看看四周的环境,硬生生将泪水憋回去。
叶道安见皇后并不发话,便主动布置。
“你们几个,去打些温水来,不能太凉,也不能太烫。”
“你们几个,把这些刑具都收起来,惊扰了皇后,有你们受的!”
“还有你们几个,去拿张干净的书案和椅子,这脏兮兮的,让皇后坐哪儿?”
“你们俩,去把元恕放下来,皇后一会儿要让他写字,再去拿些笔墨纸砚来。”
叶道安布置完,在场的一众狱卒各自领命散去。兰因见此时时机正好,可这叶道安还在,不知怎么才能避开他。
却没想到叶道安径自离开,还带走了最后两名守在门口的狱卒:“你们俩跟我去看看这牢房附近可有闲杂人等。”
兰因见此时时机正好,正准备跟元恕说几句悄悄话。
可元恕失去了绳索束缚,受不住力,直接倒在地上。兰因下意识快走两步,蹲下去扶住他。
元恕这才惊觉,眼前的兰因,并不是幻觉。见她头戴凤冠,衣着华贵,没有受苦的样子,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但又忍不住,看了她很久。
好在四下无人,二人的举动并没被发现。
兰因赶紧抓住机会,凑到元恕跟前,压低声音说:“陈荃要害你父亲。”
元恕全身都疼得厉害,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兰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兰因见他没反应,着急地又问:“我该怎么办?”
元恕这才明白,她应该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冒险前来见自己,便用意念克制住疼痛,硬是从嗓子里挤出三个字:“叶道安。”
兰因虽觉得叶道安可以拉拢,但万万没想到他竟是元恕留在宫中的后手,怪不得他之前暗中襄助,刚才又自觉离去。
正想着,突然听见元恕哑着嗓子问自己:“陈荃要挟你了吗?”
“暂时还没有。”兰因回过神,赶紧回答,她也不想让元恕担心。
元恕仍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他若要挟你,不管要什么,你都给他。”
“可他想要兵符。”兰因无奈。
元恕却不以为意地说:“也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