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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待看清那短短八个字，蓝忘机蓦地懵住，心脏如被按得塌陷下去，酸疼到无以复加。“少时情衷，白首不离。”曲谱背后隐匿的那八个字。原来，他知晓。只是，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年少情衷的是彼此，而在悠悠岁月磨折下，笃定白首不离的唯余自己。帐外，火海冲天、战马嘶鸣、刀兵相见、鬼哭狼嚎……一切的一切都被隔绝在方寸天地之外。帐内，魏无羡静静地伏在蓝忘机怀里，没有一丝起伏。少年站在二人身侧，眼眶通红。三个人，沉默着等待奇迹，悲戚而煎熬。时间如砂砾，从指缝中无情流逝，无论如何都握不住。蓝忘机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地加重相拥的力度，却始终捂不热青年绵软冰冷的身躯。绝望似涔着剧毒的荆棘从头到脚将他紧紧缠绕住，勒出破碎的血肉来，濒死的痛感由心头向五脏六腑蔓延，指尖都开始打颤。曾经他以为，五年前那个夜晚，是他此生最痛苦难熬的噩梦。直至今日方知，命运总有本事将苦痛绝望延伸至人力难以企及的程度。同生共死，也许之前只是传说中的奢望，当下，触感如有实质。如果这人不再醒来，蓝忘机笃定，他会随之丧失呼吸的能力。颜玉目不转睛地盯着魏无羡，清澈的眼眸从紧张焦虑逐渐失落动摇。几番犹疑，四四方方的金丝锦盒打开又合上，最终将锦盒中鲜红的舍利金丹取了出来，转身要往魏无羡口里塞。少年纵然千般不忍万般不愿，可不得不承认，如今已是道尽途穷走投无路。虽然，吃下这粒丹丸一切可能皆归尘土，魏无羡性命便正式进入倒数时日，月余即止。到了时日，大罗金仙也是枉然。可若不食，恐怕今日这道槛就过不去了。蓝忘机突然抬手拦住，他坚定而缓慢地摇了摇头。服下去便是倒数着日子，难道真的山穷水尽？“他会挺过来。”蓝忘机轻声在耳畔，对他，对少年，也对自己说。“魏婴！”玉兰树下徘徊的少年听到熟悉的呼唤，猛地抬头，发顶几簇洁白的花瓣飘落。少年心中止不住地欢喜雀跃，纯净灿烂的笑颜落入琥珀色的泉水中。“二哥哥。”少年轻快地跑到来人身前，又在撞上去前一秒停下脚步。落在身侧的手掌微蜷，素来灵动不羁的俊俏面庞透出难得的羞赧与紧张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上山入海的小霸王，只有在他家二哥哥面前才有点儿这个年纪少年应该有的青涩模样。谪仙般雅正端方的姑苏二皇子抬手，轻轻摘下魏无羡发丝纠缠的几朵落花，柔声道：“魏婴，何日回返？”魏无羡闻言，晶亮的眼眸顿时暗了暗，瘪着嘴，委委屈屈道：“今夜。”“今，夜……”蓝忘机低声重复，心绪止不住地纷乱。“二哥哥，”魏无羡又向前凑了凑，两人几乎贴近到呼吸可闻。少年吸了吸鼻子，蜷紧掌心，给自己打气。他仰头，点漆般的眼眸微眨，勇敢道：“二哥哥，我不想回去，留在这陪你可好？”蓝忘机一愣，眼眸睁大。魏无羡心里没底，怯声道：“不行吗？”“不是。”蓝忘机赶忙道。“那就是可以了？”少年惊喜地瞪圆了黑曜石般的眼睛。“二哥哥，我不回去，我要留在你身边，永远跟你在一起。”魏无羡急切地补充道。“好。”蓝忘机蓦地牵住少年冰凉的手心，郑重道：“那就留下，永远在一起。”“真的吗？”少年声音有些发颤，心尖激动地又酸又麻，如坠星辰般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蓝忘机，好似不相信眼前近在咫尺的美梦成真。“嗯。”蓝忘机认真地点头，慎而重之地牵起少年的手向外走。“走，现下便随我去见父皇。”蓝忘机坚定道。“为何？还要见姑苏国君？”魏无羡懵懵懂懂道。“不必吧，我躲起来就好。你把我藏在府里，我保证不乱跑。以后都听话，一定不会惹祸的。”少年将剩下的那只手竖起，天真地起誓保证。蓝忘机眉头微皱，无奈地按下少年举起的手。“无妨。”惹祸无妨，想做何事都无妨。“为何要躲？禀报父皇，你我成亲。”他斩钉截铁道。“成亲？成亲……可以吗？”少年眼圈蓦地红了，意外又失神地喃喃道：“不必的，我不要名分。”可是，这样也不行。他可以不要名分，但他的二哥哥不是行为不检之人，做不出金屋藏娇之事。“那，那我做个侧妃就好，不耽误你娶妻生子的。”魏无羡小声妥协道。“魏婴，不要胡说！”蓝忘机表情严肃，又舍不得真的呵斥少年。缓了缓气息，微嗔道：“你我二人皆为男子，不论嫁娶。我去求父皇亲撰婚书，你便是我此生唯一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