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动静把陶无涯引来了,他看了片刻后,闪身加入了战局,没用内力,却也将宁言之打了个措手不及。严定楠看了一会儿,觉得陶无涯这是在指点王爷而不是公报私仇,就放了心。虽说陶无涯不记仇,向来是有仇当场报,可谁让王爷嘴欠,对着谁都不知道收敛。打了约有半刻钟,陶无涯收了一直没有出鞘的剑,留宁言之在那里在自己比划,走到了严定楠的身边。他也不嫌弃地上脏,许是在外漂泊久了,习惯还没改过来,直接坐在了地上。严定楠往一边挪了挪,将软榻分给他一半,却见陶无涯摆了摆手,没坐。陶无涯随手揪了一根墙角的枯草咬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柳千帆要走了。”严定楠不知道他是跟谁学的,摘根草就能咬,也没怎么在意他的语气,说道:“快过年了,现在走刚好能在年前到江南,骑马毕竟比马车快。”他想了想,问道:“柳兄的马好像是‘乌云盖雪’吧?”“是。”严定楠这才觉出不对劲来,问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少?”陶无涯问道:“我以往话很多?”严定楠仔细想了想,说道:“反正比现在多。”“唔。”陶无涯含糊地应了声,随口敷衍道:“怕跟你说话太多被你们家王爷记恨。”严定楠转头继续看宁言之练剑,也说道:“王爷不会记你的仇。”陶无涯笑道:“还不是沾了你的光?”“不是。”严定楠叹道:“他只是嘴欠,心里却分得很清楚。”陶无涯对他的前半句话深以为然,点头道:“他确实嘴欠。”严定楠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柳千帆,决定转移一下话题,不让他继续说宁言之的坏话了,问道:“你觉得柳千帆和暗辰有关系吗?”“没有。”陶无涯毫不犹豫地答道:“他和暗辰没关系,不过柳家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严定楠纳闷。陶无涯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找了个万能的借口:“直觉。”这答案真是有点儿超出预计太多,严定楠只想回他一句胡扯。可宁言之这时候又过来了,他随口问道:“你不会真看上人家了吧。”陶无涯脑中闪过了很多否决的话,比如“你别总是自己娶了个男的就觉得天下男人都该娶个男妻子?”或者“我想娶个姑娘”什么的。可话到了嘴边,他居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最起码这一个月,他从没想过要娶老婆的事。他回想了昨天晚上自己和宁言之的对话,有点儿难以置信地想道:难道我真的那么想过?可柳千帆是柳家独子,他也要继承陶家的啊……陶无涯犯了难。严定楠惊疑地看了看陶无涯,又看了看宁言之。宁言之看着沉思的陶无涯,自己也很惊讶,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严定楠见宁言之也不知道内情,迟疑地问道:“表哥?”“别问别问别问。”陶无涯猛地跳了起来,说道:“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宁言之冲着春意招了招手,说道:“过来。”春意放下剑,几步跑了过来。宁言之指着她问陶无涯:“你想象中的温柔的妻子,想娶吗?”陶无涯摇头,无奈道:“差着辈儿呢。”“假如她不是你师侄。”宁言之放下手,慢条斯理地说道:“想娶吗?”陶无涯看着无措的春意,有些犹豫。宁言之朝他翻了个白眼,问道:“那换成柳千帆呢?”“你犹豫了。”宁言之背着手,用世外高人的语气说道:“犹豫就是不确定,没有立即拒绝,就是你动心了。”陶无涯底气不怎么足的说道:“我刚刚也犹豫了。”“对啊。”宁言之对着春意惊愕的脸,说道:“你第一次犹豫,是在怀疑自己到底还想不想娶一个温柔的姑娘,第二次犹豫,是在怀疑自己想不想娶柳千帆。”宁言之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也许你之前说的话都不是不走心,而是无意中说了真心话呢??”“什么?”宁言之说道:“在江南的时候啊。”他学着柳千帆尴尬的模样说道:“令弟好像不太欢迎我。”而后换了个方向,又学着陶无涯不走心的模样说道:“哦,那是因为我和他说想让你当他嫂子。”他这么一提,严定楠也想起来了。陶无涯膛目结舌地问道:“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春意倒抽了一口凉气,颤颤巍巍地离开了。严定楠也很奇怪地看了看宁言之。宁言之抬了抬下巴,说道:“我记性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