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还是用烧过的木棍写的,上面印有黑乎乎的手印,看来师父又是一路乞讨进京的。深吸口气,师父写信时就不能将手洗干净?他不想去老地方,脏兮兮的,还是将师父请过来吧。一个多时辰后,侍卫将玉华真人带上来。“殿下,人已经带到。”若阮尽欢看到,肯定会很惊讶:这不是那个邋遢的老乞丐吗?玉华真人姓张名驰,自称是得道高人,徒弟们则一致认为他是个大骗子。萧承熙的侍卫找他时,不由分说将他按住,给他换上干净衣物,洗了脸。搞得跟抢良家女子,献给太子享用一样。他扯扯衣领,丝绸衣服滑滑的,穿着怪不习惯。“徒儿,你才是我祖宗啊,每次见你,我都得将自己拾掇干净。”萧承熙微微皱眉,他好像闻到了一股馊味,连殿中的檀香都被盖住了。“师父,你多久没沐浴了?”“好徒儿,这你就冤枉我了!我两日前进的城,那会子在城外溪水里洗过。”萧承熙立时抬手,“带他去浴房。”张驰被侍卫带到浴房,一边搓洗一边啧啧有声:“嫌我臭?有本领娶个香喷喷的太子妃啊。”不过沐浴完确实舒服很多,身上一点馊味都没了,香得有些不习惯。溜溜跶跶到殿中,对着徒弟揣起手,“乖徒儿,你寻师父所为何事?总不会是想我了吧?”萧承熙开门见山,“师父,我一定会死吗?”“啧啧,瞧你这话说的,是个人都得死啊。”“我是说,我一定会,会很早死去吗?”张驰颇感意外,徒弟以前才会不介意这个,一副看透生死的样子。“我说,你不是不怕吗?而且你也不大信。”“如今在意了,若我死了,她要怎么办?”“你说你母后?放心,她是元后,无人敢对她如何。”若皇帝与萧承熙都死了,不管哪个皇子继位,为名声着想,都不会杀了先帝元后,最多打发到寺庙清修去。萧承熙情绪低落,“师父,我不想那么早死,我想活久些。”张驰不由摸摸胡子,“都怪师父没本事,算不出你那神女在哪。但不妨事,你该娶妻生子就娶妻生子,你是储君,应当留下血脉。”他瞧老皇帝像是个长寿的,萧承熙若生下儿子,没准是皇太孙继位呢。萧承熙苦笑,“神女?世上哪有神女。”他也不想要神女,没人比得上她,可若他早早死去,留下她一个人多可怜。张驰闻言贼贼道:“师父昨日遇到一位美人,瞧着像是有福的,你身边还没女人侍奉吧?不如我带你去见她,没准能入你法眼。”萧承熙断然拒绝,“不必。”见他神色怏怏不乐,张驰劝道:“你今年二十岁了,不是仍旧活得好好的?命之一事,谁都说不准,我现在瞧你,好像又不是早死的模样。”萧承熙将信将疑,“真的?”“当然,以前你是必死之相,如今看嘛,一半可能会早死,一半可能不会。”萧承熙:师父嘴里就没有一句准话过。张驰搔搔头,“徒儿啊,我是冒险回来的,若是你父皇要杀我,你可得拦着。”老皇帝喜怒无常,当年自己不过说了句实话,差点没被他弄死,多亏自己机灵,哄住了还是孩童的太子。“嘿嘿,你看师父又饮又乏的,总得招待下吧,给点吃的,再弄点酒?”待好酒好肉招待上,张驰乐得眯起眼睛,“瞅瞅,这菜色多精致!比光吃猪蹄强多了。”他大快朵颐,顾不上理会萧承熙。萧承熙起身,她父亲已经到京了,对她还好吗?外面天阴沉沉的,看着像是要下雨,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思念。约莫一个时辰后,一驾朴实无华的马车停在阮家门口。邬氏院中愁云惨淡,她这几日都病着,苗容儿又卧床养伤,阮昭成在榻前陪着。“母亲,如今徐氏暂掌中馈,这如何使得?哪有妾室管家的道理?”邬氏咳了几声,“你放心,等你父亲回来,我与他说说,过段日子就将掌家权收回。”徐氏对她很恭敬,天天晨昏定省,还侍候汤药,也算合格的妾室。阮尽欢才懒得理会这些,她与阮明岩在玩翻手绳,这孩子挺黏她的。惊雀去了街市给她买吃食,回来时,瞥见门口不远处有辆马车,心中一动,悄悄上前探看。阮尽欢见惊雀回来,欢呼一声,扔了手绳上前,“好香啊,明岩快过来。”说着将一大包吃食分装在盘子里,唤众人上前吃。咬了一口桂花酥糖后,惊雀将她拉到一边,趴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她马上将糖啃完,叮嘱惊蛰照顾好阮明岩,自己则和惊雀撑着伞出了门。一头扎进马车里,欢欢喜喜道:“殿下!”萧承熙肯定想她了,但为何不让卢峻夫妻来安排呢?萧承熙扶她坐在对面,定定望着她,“你近来可好?”他神色间带些疲惫,声音倒仍是悦耳。“好着呢,父亲给了我许多宝贝。殿下,你让他们将马车赶去城外溪边。”“好。”马车滚滚向城外驶去,阮尽欢双手捧住脸,盯着对面的人看。她的视线太灼热了,萧承熙微微避开一些,不与她对视。“你,你为何这般看我?”阮尽欢不合时宜的想到一句话:你睁开眼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她挪去萧承熙身边坐,悄声道:“我想殿下了,殿下可有想我?有没有梦到我?”萧承熙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这般直白的询问过,好半天后,他才‘嗯’一声。“‘嗯’是什么意思,是没有想我?”“不不,是,是”,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回应一下,“想,想你。”阮尽欢如了心意,又去摸他的手。萧承熙将手飞快移开,轻咳一声,马车里还有别人在呢,当着外人与她狎昵,这样不妥。阮尽欢不由感慨,太子真有点像唐僧啊。:()欢欢善撩多娇,太子为她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