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伸手将仍在反复跃起跳下的举动的猫儿抓住举到面前,夜君曦望着那一对因事出突然而有些呆愣的猫眼,沉声道:“猫儿,你可是知道佩玉主人的所在?”
而回应夜君曦的则是猫儿长长的一声低吼与一记脸颊上湿漉漉的舔吻。
清都江畔不远处的小宅中,魏青霜与魏青弘,以及青月都红着眼睛守在浅离攸房中。望着床上的绝色少年一整夜陷在昏迷之中,翻来覆去冷汗直冒,三人均心痛欲绝,一夜未眠。
攸玥楼可谓遭遇了建立以来最大的灾难,昨夜楼中所有江湖人事,影卫杀手均领命出动,去寻找一种名为“引鸩”的剧毒的解药。这个命令在三个月前亦曾被所有人接到,只是那时没有人找到有用的线索。而这一回被奸人所害的竟然是他们所崇敬的攸玥楼之主,所有人都比上一回找得更为用心。只可惜,至今未果。
“天亮了……”魏青霜僵硬地转头望了窗外一眼,随即喃喃地道。
魏青弘对此视若无睹,倒是青月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竭力忍耐着啜泣轻声道:“我去做些早膳。大哥二哥都多少吃一些。若是你们二人也倒下了,主子就更无人照顾了……”说着也不待他们二人反应,便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房门。
半晌,魏青弘终于呐呐开口:“那人说,离攸同岚宇帝君交情匪浅,是何意?”不知为何,脑中突然想起昨天暝离开之前带着恶毒的笑意所说的这句话,魏青弘转向自己的孪生兄长问道。
魏青霜摇了摇头:“不知……难道是要我们以离攸中毒的名义去向那岚宇帝君索要嘲凤么?”唇角透出一丝苦涩。岚宇帝宫何等得固若金汤,便是连离攸都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得以盗出嘲凤,期间受伤中毒屡遭不测,凶险万分,要派人硬闯是绝无可能。而嘲凤乃是传说中的圣物,得嘲凤者得天下,即便离攸受到那岚宇帝君的青睐,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又怎么可能为了他人而将嘲凤交给他们呢?
“你们……在说什么?”虚弱而沙哑的嗓音忽然想起,魏青霜与魏青弘骤然一惊,低头一看,却发现方才还紧闭着双眸的少年竟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那一对黑曜石一般光华璀璨的眸子。
“离攸!”
“主子!”
众人均惊呼出声。手中端着简单早膳走进房门的青月手一抖,将整个托盘倒在了地上,然而她也顾不上这些,只是疾步来到床前。
浅离攸浑身冰冷而酸痛,好似被何庞然大物碾过一般,四肢也没有丝毫的力气。他依稀记得,暝前来告诉他说他中了引鸩之毒,要他以嘲凤去换取解药。可笑……嘲凤已经回到了夜君曦手中,而那个男人虽然让他诓骗了一次,却绝不会给他第二次的机会。
微微勾起唇角,魅惑的笑颜带了些苦涩,浅离攸:“怎么都是这副样子?”
“主子……您……您觉得如何?”
“可有哪里不适?”
“并无不妥,只是虚弱了些罢了。”面对那三人的关心与担忧,浅离攸稍稍动了动身子,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依旧浅笑着答道。而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地回来,身子也不同于方才的冰冷,仿佛在回暖起来。
黑曜石般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若他没有记错,当时青弘中毒之时,昏迷之后便再也未曾醒来。那么他此刻,是何状况?
惊鸿
夜半,宅子里静谧无声,唯有烛火摇曳。青月依旧守在浅离攸房中不肯离去,生怕好不容易醒来的主子又会出现什么差错。只是早已极度劳累的少女撑不过一会儿便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门窗紧闭,却不知忽然从何处来了一阵风,带着外头的寒冷与一丝冰雪的气息。青月在不知不觉之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床上的少年倏然睁开双眸,身体已经先思考一步,一阵掌风对着幔帐外无端出现的黑影夹着雷霆之势突袭而去。然而来人显然武功不弱,在那般突发的状况之下竟能轻松接下浅离攸的掌风,只是眨眼之间,黑影一晃便已立在了窗前,正欲伸手探向浅离攸纤细的颈项——
“钟离,你来晚了。”一动不动地任由那只足以开闪劈石的手掌袭向自己,浅离攸漂亮的眉一挑,黑曜石般的眸子带着笑意望向床边的男人——不请自来的人一袭月白衣袍,宽宽襟广袖,容貌也算得上俊眉,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颇有些远离尘世的散仙的味道。
那人闻言一顿,在下一刻收回了手,改而执起少年的手腕,二指搭上脉门,而那一对细长的双眸却瞧着床上的少年打量了半晌。在旁人看来惊世绝艳的容貌在钟离的眼中并未激起哪怕是一丝意外的神情,终于在放开浅离攸手腕的同时冷冷开口:“惹了不该惹的麻烦,所以才撤了从前的易容么?”
“没想到师父云游天下十几年,竟能一眼认出徒儿。”浅离攸轻笑着收回略有些冰凉的手放回温暖的被窝之中。
来人正如浅离攸所称,乃是他的授业恩师,不知其名,只知其姓为钟离。
钟离出现得古怪,早在浅离攸四岁那一年,便无端现身于曜国皇宫之中,自称是一位隐士,算出曜国七皇子命格奇特,若不好好教养,将来恐有大祸,因而提出要浅离攸拜他为师。
雪妃自然不会轻易允许一个来路不明之人成为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的师父,然而浅离攸却说服了雪妃,答应拜他为师。浅离攸知道,钟离并不是个常见的姓。而倘若此姓为真,那么此人便真是来头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