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晚玉已经送走了?”皇帝落了颗白子,明知故问。
“嗯,送亲使臣团前天就启程了。”李文简扣下颗棋子,语气散漫。
皇帝闻言,抬眼瞧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男子,那眉眼和他年轻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他笑起来,眼尾细褶皱起:“你打算在于昼安排人截她,还是燕赤?”
李文简抬首,对上他的目光:“燕赤。”
“还是什么都瞒不过父皇。”
“瞒我?”皇上感叹了一声:“我们父子同心,你瞒我做什么?你呀,还是太心软。”
“她毕竟是阿湛唯一的同胞妹妹。”李文简忽然弯起唇角,拈了颗棋子在手里:“况且在燕赤境内截了她,趁机借口出兵,也算是一举两得。”
皇上了然,随即笑着摇头:“挺好,燕赤傍着北戎在北境耀武扬威多年,该让他尝尝咱们的厉害了。”
李文简笑笑,没再说话。
皇上紧随着将一粒白子扣上棋盘,眸光一转,瞥向坐在一旁观摩棋局的昭蘅。
看棋不说话,乐趣少了一大半,她应该怪无聊的吧。
他转过身看了看,在枕旁发现李南栖落下的拨浪鼓,拿起递给昭蘅:“拿去玩儿吧。”
昭蘅微微愣了下,抬眸看向皇上。
他慈祥的脸皱了皱眉:“我看小八挺喜欢的,你不喜欢吗?”
昭蘅嘴角弯起些弧度,将拨浪鼓接过,握在掌心里:“喜欢。”
李文简和昭蘅
在中宫坐了半晌(),用过午膳才往回走。
下午太阳往云层里钻了些?()_[((),吹风的时候有些凉。他们走在宫道上,影子被日头拉得长长的。
昭蘅心里有些沉闷,陛下现在已经病得这么重了吗?
毒素蔓延至肺腑,再进一步,便是心脏。
她做跛足大夫药人的那几年,也知道一些简单的医理,毒素及心,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了。
她转过头,望见李文简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自己渺小而又模糊的影子。
李文简抬手从她的脖子后伸过去,轻揽住她的肩,声线清冷平静:“有那么好看?偷看了一路。”
昭蘅人还是懵的:“陛下他……”
李文简眉眼未动,只是轻轻地捏了捏她瘦削骨感的肩膀:“阿蘅,父皇病得很严重。”
“或许哪一天醒来,我就没有父亲了。”李文简的声音有点闷。
“太医也没有办法吗?”昭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办法。”
李文简迎上她的目光,面容有些憔悴易碎。
昭蘅瞧见他眼睑下浅淡的一片青,想来这些日子他夜里应该很难入眠。
“殿下。”
昭蘅忽然唤了声。
李文简侧过脸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平静而温柔:“阿蘅,不要怜悯我。”
他的手顺着她的腰侧往下,轻轻扣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陪着我。”
这已经是殿下第一次这样牵她的手,她有些脸红,还有些不大自在,光天白日与他扣着手走在宫道上,周围许多来来往往的宫人。可是她指节僵硬半晌,竟也不想挣开他的手。
她不仅不想挣开,甚至有些贪恋被他的大手紧紧包裹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