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作信吧。”
至此不肯再多说一字。
高继壤察出她兴致不高,恐再行攀谈惹人不快,遂转了话锋:“今日得以再见姑娘,实为高兴,某名为高继壤,可否能得姑娘芳名?”
“……平婉。”
从济福寺回去后,高继壤心不在焉,一旦静下来空了大师的叹语就回荡在耳际。
“今日乃顾家满门的头七,超渡死者魂魄以安魂。”
没有旁的掩饰和避讳,就是这般简捷了当。顾家与她毫无干系,她却默默为这百十个于她而言的陌生人超渡。
平婉二字在他嗫嚅的唇间滚动。实乃相配适宜,平和婉静,温柔姿妍,善心慈眉。
每想一字都在他心上敲出痕迹。
这世上竟有如此宛若纤尘不染,飘然世外而又心怀大善之人,且最为难得她于闹市之中独立。
两日后,高继壤决心再去济福寺碰个运气,这次要知道住处才好,纵然不能,也希望能多说几句。他预先设想多个话题,临时补了佛学,盼着能多得她几句话。
高继壤唯一庆幸的是,许是他因太紧张,在轿子里坐着只觉胸口闷塞,于是下轿步行透气。深深吐息几次,忖度着缓下心劲儿,他要再度乘车时见前面几个孩童齐齐朝这边儿来,风风火火说说笑笑地经过马车。
他被这欢快感染,扭颈瞧个究竟,只见得绀青袄子里弯眼笑的白玉容颜。
温润静和,像即将到来的春日,溪流无声无息冰融时的和缓淙淙。
这会儿她弯着腰将一根又一根冰糖葫芦递给仰着脸扑闪着眼睛的孩童。
高继壤身躯像被牢牢定住了,静静看着她温和笑着送走这群小孩子。
待她坐回带靠背的交椅上,高继壤这才动了动脚。
“姑娘,剩余糖葫芦想全要了可成?”
头顶声音一来,平婉惊住神,移目见到是他,轻轻蹙起眉尖。
“高公子是要吃么?我虽生意人,但也不愿拿钱浪费。”
听到这声“高公子”,高继壤隐秘地心生喜悦,这算作是记住他了?
他连忙解释:“不不不,山楂开胃,这几日我原也些微积食,胃口不佳,且美食哪有一人独享的道理,府中人多可一人一串。”
平婉不愿费心去想他话中意真真假假,仅道:“虽可开胃,不宜多食。若真严重,需要请郎中医看开方。高公子想尝,我可送公子,能令公子开食欲,也是尽了它的力。”
“平姑娘,我是真想买,哪有客人要买东西,商人劝着不让买的道理?”
平婉便不再说话,“既已下决心,我怎会放着好买卖不做,不过公子尽数买了,我也得给打个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