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沙哑的嗓音划过喉结,叶君疏疲惫的问道。“大清早的谁啊,来了来了。”开门的是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后生,面容清秀,身高约六尺,眉宇间藏着些许的青涩,看样子还不及弱冠。此刻他一身素色长衫内衬兔皮夹袄,脚蹬一双青山鞋。“请问你找谁?”可当此人抬头看见他们时,目光中透露出一股复杂之色,像是兴奋、又像是疑惑。“行路之人讨碗水喝,不知小哥是否能行个方便?”叶君疏平静的问道,右手不由得握紧寒芒剑。“敢问两位尊家是否自雨州而来。”“哦不,我们来自沂州,因家中歉收无奈我兄妹只得行走四方吃百家饭。”沈兰露上前一步说道。“哦,看来我没睡醒,老是感觉你俩像是雨州的熟人。二位里面请。”说着便照应他们向里屋走去。“呵呵,小哥曾到过雨州?”“不瞒二位,我曾在雨州的蒙岳书院读过几天书。”只是当他提到蒙岳书院时,神色有些暗淡。当听到蒙岳书院时,叶君疏二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双方目光中透露着深深的紧张。“敢问小哥怎么称呼?”“我姓李,单名一个光字。”听到这里,叶君疏神色缓和了很多。他不曾忘记,当年在洪福楼中空相大师冒死前来报信,说有人要谋害自己,而那个提供信息的人,就是蒙岳书院的李光,一个为朋友仗义援手又深明大义的一个人。“恩公在上,请受叶君疏一拜。”面对突如其来的大礼,李光着实吓了一跳,一旁的沈兰露也是受惊不浅。随后叶君疏把当年空相大师报信一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李光和沈兰露这才明白过来。“现在刘锋怎么样了?”李光急切的问道。“放心吧,空相大师妙手回春,现在他已经痊愈了。”“那太好了。”少年稚嫩的脸上洋溢出纯真的笑容。随后叶君疏没再隐瞒,把这几天天煞帮和郭凉如何陷害自己,他们又如何逃出的事情又讲了一遍。“哼,这沈书城着实可恶,披着书院的外衣干尽苟且之事,真该千刀万剐。叶兄请放心,我一定护你们周全。”“多谢。”雪白的馒头被端上桌,一起进来的还有一盆小野鸡炖蘑菇。经过彻夜奔波的二人已是疲惫不堪,一阵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后饱足感油然而生,随之精神也容光焕发。随后几日,二人便住在了李光家中,原本紧追的人马在腊月二十二的时候忽然停顿下来。原来,鸣沙关失守、郭虚被杀的消息来到了雨州城。郭凉铁石一般的心肠头一次悲痛欲绝。不止一次的悔恨为什么没能把自己的宝贝儿子调回雨州。东有叶君峰的叛军占据青云县,西有西狄人占据鸣沙关,郭凉亦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去了趟醉春楼想要抓捕西狄的细作,望着大火后醉春楼的残垣断壁、人去楼空,郭凉气得跳脚。不过朝廷源源不断送来的物资稍稍安抚了一下他受伤的心。局势,出现了微妙的平衡。古老的雨州城似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在经过两次浩劫之后开始显得力不从心。城中的百姓独自舔舐着战争留下的伤口、重建着自己的家园。只是由于鸣沙关的失守,西部四个县城开始遭殃,经常在梦乡中西狄人的圆月弯刀就抹断了他们柔弱的脖颈。随着鸣沙关的消息不时传来,叶君疏心急如焚,虽然他知道了楚皇圣旨已下,命自己承袭湘王爵位,但背负着叛贼的罪名如何去领兵抗敌,只能是干着急。就这样,他们带着煎熬的心在卫县一个小村子里迎来了大阳七年的春节。日子如流水般日夜不歇,转眼就来到了大阳七年的正月初六。依照习俗,这一天全村都要去迷茫林边祭拜树神。可就在这一天,意外发生了。当翻开南召尘封的历史,后世人们会惊讶的发现他们国家的改变正是从这涩涩寒冬中的初六开始的。由于这一天的事情,南召几百年来威名赫赫的司马家族开始坍塌。而他们的正统帝君,也是从这一天看到了国家的希望。探查几日前的大雪被凛冽的寒风阻挡了逝去的脚步,瑟缩地以冰晶的姿态趴伏在这片苍茫大地上。站在卫县的城墙上极目远望,会发现城东五里处的雪花格外洁白。本是靠近迷茫林的地方,但这里竟没有哪怕是一颗树木,空旷的让人窒息。偶尔飞过的鸟儿也因无处落脚大都落荒而逃。不过由于这几日太阳光的抚恤,这片洁白的旷野也露出了点点褐黄色的土地。那枯灰的衰草也渐渐抬起了自己孱弱的身躯,挣扎着在雪地中站了起来。透过那裸露的黄土,细查之下能发现有些棱角分明的石块整齐的堆砌。顺着石块望去,能发现那皑皑白雪竟出现了有规则的隆起,或方或圆,散散漫漫的铺陈在这雪地之上。整体望去,像是一个府邸的地基之类的东西在雪下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