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扶将那些为废太子和烈王等人求情的大臣叫进宫,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发话,说废太子和皇长孙是皇考在世时处置的,他若赦免了他们,便是违背了皇考的圣意,而韩玉成和烈王隐瞒先帝死讯,意图不轨,亵渎先帝亡灵,罪无可赦,饶他们不死已经是网开一面,再有谁为这些人求情,就与这些罪臣同罪并罚!白锦扶此言一出,朝中上下再也不敢有人帮这些人求情,只能在私下里议论,还以为熙王会是个仁厚的君主,没想到才坐上皇位就变得铁腕冷血,不近人情,也不知道是皇位皇权改变了一个人的本性,还是他们所有人都被曾经的熙王给骗了。白锦扶并不在意朝臣们对他的这些议论,登基大典前一天,他下令将关押在天牢中一直还没加以处置的烈王和韩玉成废为庶人,烈王圈禁京城,韩玉成流放,其党羽都由刑部审问,按律定罪。帮他拟招的人是景彧,白锦扶说完对烈王和韩玉成的处置后,看着景彧扯唇自嘲又无奈地笑了下,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做太心狠手辣?虽然先帝曾留有遗诏,改封废太子为燕王,但我还是不想这么做,段无忌野心未消,他是庶人还好,如果让他恢复了皇孙的身份,那这腥风血雨就不会有停歇的一天。”景彧停下笔,抬起头摇了摇,“不会,你这样做很对,大鎏如今最需要的,就是内政安稳,你也是为了大鎏江山社稷着想。”隆庆帝预感自己时日无多,其实早就写好了传位给熙王的遗诏,并且把遗诏交给淑妃保管,而淑妃又将消息透露给了景彧,所以白锦扶才敢在最后走一步险棋,引韩玉成和烈王露出狐狸尾巴,但隆庆帝也放心不下大儿子和嫡长孙,临终前到底还是选择原谅了他们,收回了贬他们为庶人的圣意,还给了亲王的身份,保他们此生富贵。只是白锦扶压下了那道遗诏,并没有遵照执行。“你不用给我戴高帽。”白锦扶背着手走到窗前,仰头对天叹了口气,“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一路走到今天,我手上虽然没有真的沾过鲜血,但多少都有人因我丢了性命,因我受到伤害,所以归根结底,我也并不完全无辜。”“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你对他们手软,那受伤害的人就会是你,这就是身在皇家的无奈,你也是别无选择。”景彧放下笔,起身走到白锦扶身旁,扶住他的肩膀,温声宽慰道,“况且你只是惩罚了犯罪之人,并没有迁怒他们的妻儿,不仅饶恕了他们,还给了他们田产维持生计,他们都会感激你的仁慈的。”“你说的不错,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身处皇家便意味着永不停歇的争权夺利。”白锦扶侧头朝景彧笑了笑,“我自己明白身不由己是什么滋味儿,又怎么会不理解那些罪人的家眷呢,后宅妇孺,说到底没有参与其中,都是被外面主事的男人无辜牵连,给他们一条活路,我也能少一些良心不安。”景彧深深看着他,“你会是一个好皇帝。”“明天才是登基大典呢,你现在就来给我灌迷魂汤了?”白锦扶抬手在景彧额头上弹了下略施小惩,忽然想起一件事,转过身严肃地问,“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你那继母和你那兄弟,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他们虽然是你的家人,但你那继母恶毒自私,数次设计加害你,景浩元又是个无能的废物,凡事都要你替他擦屁股,这母子俩就是吸血的蚂蟥,留他们在侯府,你就要被他们吸一辈子血,你可不要在这时候心软,你要是狠不下心,我帮你下!”“陛下明日忙于国事已经十分操劳,却还要抽空操心臣的家事,臣真是受宠若惊。”景彧执起白锦扶的手,紧紧握住,笑着道,“不过这种小事不敢劳陛下挂心,臣已经都处置好了,杨氏已经被我送回乡下,此生都会在祠堂里闭门反思,不许踏出一步,至于我二弟,他毕竟是我的手足,景家的儿子,虽然顽劣,但也不是完全无可救药,我回去后打了他四十大板,他自称知错,加上今后他身边也没有了杨氏的教唆,说不定是真知道要改过自新,且在看他一些时日再说。”白锦扶听完点了点头,“也行,这毕竟是你的家事,你觉得这样处置没问题就好。”顿了下又道,“既然这些事情都处理好了,那就只剩最后一件事还没办了。”景彧不解,“还有何事?”白锦扶没有明说,而是神神秘秘地冲他眨了眨眼,然后往回走到一面书架前,从书架上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匣子看着里面装着的药丸冷冷一笑道:“当然是去见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