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心中对赵临鸢的行径猜测不休时,她的面上却始终挂着坦荡的笑意,任由各方的眼光在她身上审视许久,也丝毫不在意。
大队人马在原地小憩片刻,又继续向北。
“昭云国公主已接到,启程回宫!”东宫小臣高声一喊,嘹亮声线随空中一路南飞的大雁渐行渐远。
孤岫远峰,浮翠流丹,仪仗队伍在相朝的国土上踏出一道道无垠的尘霜。
此次两国联姻,太子褚萧却刻意寻衅,仅在接亲一事上就做足了文章给昭云国难堪,让赵临鸢心中颇为不满。
虽然在异国形单影只、无所依靠,但她却没有坐以待毙,任凭太子将她摆弄的意思,此番小小插曲,恰也成了她掀开风云序幕的导火索。
昭云国的队伍不信任相朝的接亲队,便将长公主的马车护在中间,四方均有精兵守卫,使红轿与相朝群臣彻底分离。
赵临鸢掀开车帘,望着被昭云国仪仗队拦在三丈之外默默驭马跟随的褚瑟,将杜卿恒唤至轿旁,低声问道:“那位三殿下,府上何处?”
马背上的杜卿恒回道:“据臣所知,相朝司天监曾挂天象,扬言三殿下与太子有如水火,不宜邻近,是以三殿下的府邸位于西南角偏殿,正是与东宫遥遥相望的西椋宫。”
势同水火?
如此说来,唯有褚瑟,可克制褚萧?
赵临鸢在心中这么漫无边际地想着。
红轿的车帘骤然落下,徒留锃亮的珍珠玛瑙串链相互碰撞,传来簌簌声响,随即,她清冷的声音自轿中传来:“既如此,咱们就去西椋宫!”
杜卿恒心中满意,面上却不显,只颔首道:“是。”
*
掌灯十分,仪仗队伍行进相朝皇宫,迫于昭云国这方兵马压力,在东宫小臣不情不愿的引路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西椋宫。
仪仗队停下,杜卿恒屈身相扶,赵临鸢缓步下轿,二人微微昂首,正前方粗狂不羁纂刻着“西椋宫”的牌匾便映入了他们的眼眸中。
坐落于金瓦红墙的殿宇之间,无人敢想这座古朴素极的宫殿竟是三皇子的府邸,不比二皇子褚离歌的南霄宫那般雅致,更远不及太子褚萧的东宫那般恢弘,此番寥落的境地却有几分神似褚瑟眸中的悲切。
赵临鸢侧身,瞧了瞧长身玉立于殿前的那人,几分难解的思绪涌上心头,一如幼时她看到满身染血却不肯闭眼的杜卿恒一步一步爬到她脚边时的那般怜悯……却也,不似怜悯。
但那样复杂的情思转瞬即逝,眼眸一张一合间,赵临鸢的面上又挂了一副冷傲之态。
她暗暗思索着,这座宫殿的主人,即此刻就在她身前的三殿下褚瑟,究竟与太子褚萧有何纠葛,而他是否能作为她用以压制褚萧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