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已享受了我不该肖想的,借了太子殿下的福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随儿到底是你的血脉,求你不要迁怒于他。”
萧策却再次红了眼眶,将我死死抵在身后的花好月圆屏风上。
“在你心目中,孤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狠毒之人吗?”
“孤这些年以来,一直想着你,找不到你的消息,心乱如麻时,便用繁忙的公务不断麻木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你宁可死都不想回到孤的身边?”
我终于抬起眼帘,认真地告诉他。
“好啊,我当然可以同你一起,只是我说过,我沈昔月,此生绝不与人共侍一夫。”
萧策怔住了。
“你去东宫你的宫室放一把大火,再找一具尸身放进去,伪装成你已经死了,从此以后,你不再是大徵太子萧策,而只是我沈昔月的夫君。”
“我们从此逍遥山水,快意江湖,像从前一样,做一对平凡夫妻。”
如我所料,他果然沉默了。
他放不下身为储君的责任,永远也不可能跨越名位束缚来爱我。
心中逐渐晦暗下去,我笑着推开他,从他的桎梏下脱身。
我知晓随儿现在是他的独子,他不免要对随儿心存打算,予以权力名位枷锁。
我直白地对他说:“随儿喜好自由,爱诗书,爱美食,他虽与你血脉相连,却与你不同,这三千世界才是他钟爱的天地。”
“你若真心为我们打算,万不能将他束缚于宫墙之内。我也一样。”
我让他放我和随儿走,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要让他认祖归宗,也不要试图将随儿从我的身边夺走。
否则,失我者永失。
对峙良久,萧策似乎也疲倦,嗓音沉闷,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
“月儿,这天下熙熙,孤唯独对你,毫无办法。”
8
在东宫最后的那几日,随儿跟萧策一起蹴鞠,一起打马球,玩得很开心。
或许是血脉连心,他们亲密的样子时常令我有一时恍惚。
若是能同一心人,执子之手,白首不相离,也许也是一种美事。
可惜没有如果。
临别时,他还开心地冲萧策挥挥手。
“美人哥哥,再见!我们后会有期!”
萧策派了一支精兵秘密护送我们回家,远远目送着车队,像一尊雕像。
我们回到了柔州,又过上了平淡如水的生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招惹我们。
但我心里却像是缺了一块,终日郁郁不得欢颜。
两个月过后,当我陪沈随过生辰时,吃着许多荤腥,难以抑止地冲出去呕吐起来。
请了郎中搭脉一瞧,我竟然遇喜了。
我脸色羞赧,不禁想起了两个月前跟萧策久别重逢,唯一的那一次。
没想到竟然就有了身孕……
“老先生,我娘亲怎么了?是害了什么病?”
见郎中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沈随吓得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