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娘子当真是长大了。&rdo;邢娘叹了口气,垂眸道:&ldo;老奴知道自己没用,帮不了娘子。&rdo;冉颜见邢娘话似乎还未说完,便没用cha嘴,只静静听着。邢娘道:&ldo;在荥阳时,夫人身边的侍婢都是卢夫人拨下,包括老奴也是,四个人中,就属老奴最没用,胆子小,撑不起事,可夫人出嫁时,卢夫人独独把老奴留给了夫人。夫人的苦楚,老奴都看在眼里,但除了对她更忠心袒护,别的什么也帮不上。&rdo;唐朝时,妇人出嫁之后不会冠上夫姓,荥阳郑氏和范阳卢氏世代通婚,主母姓卢一点都不奇怪。&ldo;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奴仍是没个长进,现在对娘子,除了忠心袒护,还是旁的都帮不上。&rdo;邢娘说着,已然恼恨得泪流满面。冉颜明白,邢娘明明看得清形势,也知道谁好谁不好,可就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应对,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实在憋屈,还真不如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来得轻松自在。&ldo;莫要自责。我说过会保护你们,现在学习医术,挣钱,都是努力使自己更强大。信我!&rdo;冉颜面色有些死气沉沉,但那种令人安心的坚定,不容怀疑。&ldo;老奴自是信娘子!&rdo;邢娘擦干眼泪,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张帖子和一封信件,道:&ldo;娘子,这是今晨城中送来的请柬和书信,您看看。&rdo;冉颜接过东西,先翻看请柬,是殷家三娘殷渺渺邀请她参加茶会,信也是殷渺渺所写。回忆了一下,殷渺渺与她的交情算得上不错了,至少平时话也投机,而殷家在苏州城的地位仅次于齐、冉、严三家,殷家家教森严,教养出的女儿都是苏州典范,谦恭孝顺,温婉贤淑,知书达理,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整个江南道都极具名声。殷渺渺的性情,自然也是极好。冉颜放下请柬,拆开信,随意看了两眼,果然不愧是典范写出来的信,也当真典范的紧,字是好字,话也是好话,但因着太典范了,反而没有丝毫感情可言。冉颜心道,许是人家也确实没把她放在心上。&ldo;殷三娘约我去参加茶会,我该去吗?&rdo;冉颜知道,这些礼仪上的事儿,问邢娘准没有错。邢娘想了想道:&ldo;那日晚绿不是说在雅兰舍遇见许多贵女吗?以殷家娘子的才学,雅兰会必是少不了的,她定然知道娘子病愈,才会发了请柬,这事情便不好推脱了。&rdo;&ldo;那便去吧。&rdo;冉颜纵然性子冷清,可在现代也还是有闺中密友的,到了大唐自然也希望能够寻到一两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参加茶会,便是个好机会。&ldo;娘子要小心十八娘。&rdo;邢娘提醒道。&ldo;嗯。&rdo;冉颜淡淡应道。冉美玉不仅尖酸刻薄,心肠也是狠毒,幸而虽然有些小聪明却没什么太深的心计,否则还真是可怕。大雨渐渐歇了下去,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终于恢复到了江南的温婉,夏日的炎热亦被浇去不少。夜幕中,廊上里的灯笼摇曳,能看见院子里的糙木被雨水浸润得发亮。冉颜简单地用完晚膳后,便在廊下看医书。这本医书是吴修和交给她的,讲的尽是各种病症的脉象。在现在的医界,药方都是密不外传的宝贵之物,医书就更不用说了,冉颜知道,吴修和教授她也算尽心尽力了。冉颜坐在圆腰椅c黄上,后面垫了软垫,身上盖着薄衾,十分舒适。这圆腰椅c黄就像后世的圆腰太师椅,却是没有腿儿的,直接放在地板上。身侧的小几上放着一盏高丽纸糊成的四方小灯,纤细的乌木框子,四面有绘制梅兰竹菊,还各配了小诗一首,明亮又雅致。就着廊外的和风细雨,正看的惬意,晚绿却领了两个人回来。待走近了,冉颜才看清,原来是刘氏和她的儿子周三郎。那日周三郎被水泡得走了样,冉颜又急着救人,也不曾仔细看他,眼下看来,这孩子生得倒是俊俏,一身深褐色的粗布麻衣,约莫十二三岁,尖下颌,瓜子脸,一双灵动的大眼宛若会说话一般,若不是一直皱着眉头,倒也十分惹人怜爱。&ldo;娘子,刘嫂子早上已经来过许多遍了,您都不在。&rdo;晚绿边说边收了伞,把母子二人领上走廊。距离冉颜约莫七八尺的地方,刘氏拽了拽周三郎,两人一齐在冉颜身前跪了下来。刘氏伏在地上道:&ldo;娘子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我们逃难至此,家贫如洗,无以为报,唯有人而已,娘子救了三郎性命,从此以后,我们母子任凭娘子差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