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玉看着伶玉,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死死抓住伶玉的袖口,眼里尽是无助,“三姐姐,魏妈妈,魏妈妈她……”“怎么了?魏妈妈出什么事儿了?”伶玉扶住她,长长的睫毛也掩不住眼角的怜惜。“魏妈妈晕倒了!”蓓玉嘴唇微颤,脸色惨白得吓人。伶玉眉头一蹙,赶紧差馨儿去请大夫,自己则快步随蓓玉去看魏妈妈。进了房间,只觉宽敞阴冷,外头的月色照进来打在地上显得更加凄凉。屋子里只一张红木桌子摆在正中,再往里便是一张矮矮窄窄的床,旁边的炭盆里烧着所剩无几的煤炭。这已是蓓玉自己的房间,魏妈妈是在服侍蓓玉休息时晕倒的,便被下人先抬到蓓玉床上了。大夫替妈妈看好病,开了药方便走了。原是妈妈本就年纪大了,院里的事情又都是她一人操持,因而有些累着了,好好调理后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魏妈妈醒来后握着蓓玉的手,真诚地看着伶玉说道:“今日真是多谢三姑娘了,不然就院里那些个杀千刀的下人,不知何时才能给我请来大夫!”“不碍事儿的魏妈妈,我也是碰巧遇着了。只是,院里下人如此少,凡事都要妈妈亲力亲为,怕是妈妈身体也吃不消啊。”“是啊,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照顾四姑娘到何时。”魏妈妈眼里噙着泪水,抚摸着蓓玉的头。蓓玉方才就一直蹲在床边,这下一听哭了出来,声音颤抖着,“魏妈妈别胡说,您要长命百岁的!”魏妈妈怜惜地笑笑不说话,伶玉看着,也思绪万千。六年前父亲去世时,家里上下都在忙着布置他的灵堂,忙着给他送葬,伶玉陪着伤心的母亲在院里休息,结果母亲哭着哭着便喘不过气来了,她一下子吓懵了,身边的落梅喊叫时,伶玉才缓过神来,赶紧出去叫人。可院里的人很少,大家听到之后都慌得不得了,没人顾着去请大夫,最后是落梅跑出去请的大夫。伶玉记得自己那时在院子里就像蓓玉此刻一样,像失去了羽翼的小燕子,不知所措……那日起她开始依附大房,愿保母亲一世安稳。她见着蓓玉这样亦十分心疼,可她不愿蓓玉也过成自己这样,便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帮衬着她。——伶玉回去后准备寒食节的祭品忙得上气不接下气,手还被碎盘子划伤了,流了不少血。晚上用餐时,韩氏问起琰玉寒食节准备地怎么样,琰玉掩饰慌张,笑了笑,“母亲,我办事儿您就放心吧,保证充分的很。”“你可别偷懒啊,这寒食节祭祖须得亲自准备,才能得到祖宗保佑,心诚则灵。”韩氏边说边往琰玉碗里夹菜。琰玉心虚地看了看伶玉,“知道了。”余氏此时瞥见了伶玉手上鲜红的伤口,急忙担心握起她的手,“伶儿,你这手怎么弄的?怎么伤成这样?”伶玉赶紧抽回手放到桌子下面,“不碍事不碍事,刚刚在厨房不小心打碎盘子划到了。”余氏心疼地抚摸,韩氏则是瞥了一眼,“毛手毛脚的,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大夫人教训的是,是伶玉粗心了。”伶玉拍拍余氏的手,又给韩氏盛了杯汤。孟大老爷疑惑,放下手里的饭菜,“你去厨房做什么?”“二姐姐请我帮忙来着。”伶玉瞧了一眼琰玉,琰玉有些紧张地瞪着她,“就是一点小忙,我看二姐姐忙得焦头烂额便想着做点小事帮她。”“哦~也好,寒食节事多,你们堂姐妹相互帮帮忙挺好的。琰玉啊,你日后可得好好照顾你三妹妹。”孟大老爷继续吃了起来。琰玉松了口气,随即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伶玉有些紧张接着道:“大伯,我今日去了青蓓轩。”韩氏眸子一暗,余氏示意伶玉闭嘴。可伶玉方才之所以像那样邀功,就是为了蓓玉的事儿,现下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魏妈妈今日昏倒了,院里却无一人请大夫,还是四妹妹出来寻人撞到我,我这才让馨儿去请的大夫。”孟大老爷依旧没说话,吃着菜,伶玉抿了抿干燥的唇,继续开口,“还有我今日去那院里,觉着冷得很,一瞧那炭火盆都烧得见底了也不得换。伶玉想着,四妹妹还小,魏妈妈年纪也大了,大伯母料理院里的事繁忙,不如就让她搬到我们院里吧,也好有个照应。”余氏惊讶地看了看伶玉,两人眼神交流了会,孟老太太缓缓开口道:“蓓玉是大房姑娘,去你们院里不合规矩。”孟大老爷见母亲开口,赶紧放下筷子,恭敬地说:“母亲说的是,蓓玉院里是我疏忽了,梦婕,你明日挑几个得力女使送过去,把今日院里那几个眼瞎的给我裁了!还有那炭火也去看看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