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能怪伶丫头的,那绿春楼附近能是什么好人去的地儿,个个大醉酩酊,定是他们嘴里头不干净,伶丫头才动手的。”孟大老爷长柳安慰弟弟道。“伶儿跟着我回来吃了不少苦,我…”孟长松又咳了几声,这下却咳出血来了,孟长柳和韩氏都吓了一跳,赶紧派人去请大夫。“不好了,二老爷吐血了,快去,快去请大夫!要快!”--孟长松虚弱地躺在了内屋的镶玉檀木床上,镂空的雕花木窗中射入点点细碎的光,照在二老爷那毫无血色的脸上,让人不禁看了有些瘆得慌。大夫把过脉后满是叹息,“二老爷常年征战,身上多处旧伤不得痊愈,烙下旧疾早该卧床静养,可……如今又气血攻心,郁闷在怀……哎。”孟长柳听后赶忙低声下气地拜托大夫道:“求求您了大夫,您再看看,再看看吧!我二弟弟自幼习武,那身子骨硬朗着呢,定不会如此的,您……”说到后面孟长柳啜泣了起来,韩氏前来拉开他死命拽着大夫衣袖的手,面上也尽是心疼。--余氏几人听到消息慌忙赶到,小伶玉一路上都是憋着眼泪的状态,此时一见父亲虚弱地躺在床上,一下子眼泪夺眶而出。孟长松赶忙将伶玉叫到跟前,奋力抬起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伶丫头不哭,父亲只是有些累了,才在这儿歇息歇息的,别怕啊,乖。”余氏也默默用帕子拭去泪,她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夫君现下是什么状态,可也只是伏在床前静静地看着他,陪他走最后一程。孟长松又招来徒儿趴到他床边,那小男孩自陪伶玉回来后就听到师父病重的消息,如今见师父如此憔悴也强忍着泪水,“师父,今日之事是我错了,我不该私自带师妹出府,更不该让她跟那些人起冲突。”“今日之事不怪你,本就是一群无赖而已。倒是为师有愧于你。先前我跟着曹大将军打仗,如今你父亲将你托付给我,我未能教与你所有武艺,却还想请你答应为师一个要求。”“师父,您早就将武艺都教授徒儿了,您说什么徒儿都答应!”“从今往后都要护着伶丫头,不管你未时与谁成亲,都要护她一世周全。”男孩连忙点头答应,而此时伶玉已泣不成声,孟长松握住伶玉和妻子的手,奄奄一息说道:“我早知自己命不久矣,还想装作健康同你们一道嬉笑呢!婧琳,伶儿,这辈子是我对不住你们娘俩,下辈子,下辈子我再,再来保护你们”说完孟长松便撒手人寰了,眼角一滴泪静静滑落……伶玉一下子崩溃痛哭,“什么下辈子,伶玉不要下辈子,父亲你起来啊!伶玉这辈子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呢,您说过要陪我一道走的!父亲!您不能骗我啊!”余氏用帕子捂住嘴,但泪水止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落,那小徒儿也泣不成声,却还是忍住悲痛后退一步,朝师父行了最后一个跪拜礼窗外的太阳落了下去,屋内阴凉阴凉的,只听悲戚的哭声不绝于耳……伶玉从这日起便很少说话,她总觉得是自己太过招摇害了父亲,而如今为了母亲,她也决定隐秘锋芒,事事顺从,安稳求生。——如今她看着母亲这般担心自己,把心底的所有想法都憋了回去,立刻乖巧地回道:“我知道了母亲,是女儿这次不懂事了,日后定提前同您禀明。”余氏松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头,余光瞥见外头有孔明灯升起,便探头瞧了瞧伶玉的神色,“要去前院赏灯吗?母亲陪你去?”“不用了母亲,您早些休息吧,女儿也回去了。”伶玉离开后,落梅进来替余氏更衣卸妆。“伶玉走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回夫人,瞧着似是不怎么欢喜,不过也是能理解的。”“方才我是着急了些,可这也是担心她啊,落梅,你觉着我做错了吗?”“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落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恭敬地行礼道,“奴婢也是自幼看着三姑娘长大的,三姑娘有时心里头不舒服,委屈,奴婢也能瞧出一二,她在这孟府里,属实步步维艰啊。”“我自然明白,那日老爷和老太太从外头将她带回来我便明白,她顶着这样不明不白的身份心里定不会好受的。自老爷走后,我就瞧着她一日比一日安静,一日比一日懂事,我这心里头也疼啊。”“您自然是最疼姑娘的,待她如亲生女儿般。姑娘也正因为知道您对她好,才不愿您为她操心,回回被二姑娘欺负都忍着。”余氏皱起了细眉,看向落梅,“什么?怎么了?”